车子在四十分钟后才停下来,苏雨清也被沈霆钧给叫醒了。
沈霆钧火气重,身上特别暖和,抱着他就跟抱个大火炉似的,苏雨清本来就困,这路上车子摇摇晃晃的,她盖着毯子,靠在男人身上,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睡着的时候,她本能的就往沈霆钧怀里钻,原本她是靠在沈霆钧肩膀上的,可是等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大半个人都在沈霆钧怀里去了,身上的毯子也从肩膀上盖过了头,里边暖烘烘的,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四肢还都是暖洋洋的。
被沈霆钧叫醒,她从毯子里探出头来,表情迷瞪,当然,在外人的眼里,是她从沈霆钧胸膛中冒出头来,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桃子,好像散发着一股甜蜜的果香。
旁边的嫂子们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暧昧的笑了起来。
“……两人感情真好啊。”
“可不是!我就说嘛,再是冷冰冰的男人,结了婚也会变得黏糊的,这一点,沈营长也不能免俗了。”
“两人还真是配啊!”
嫂子们嘀咕着,嘻嘻笑了起来。
而苏雨清从毯子底下露出头来,看见的就是拖斗上来回晃动的人影。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晃眼的往她眼皮上落,沈霆钧用手掌微微挡在她的眼睛上,避免她的眼睛被外边的光刺到,她眯着眼,眼里还是避免不了的被明亮的光刺得流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到了吗?”她眨着眼睛问,浓密的眼睫毛扫过沈霆钧的掌心,沈霆钧只觉得手心处传来一点点的酥麻感,他道:“是到了。”
苏雨清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点,沈霆钧先站起身,而后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苏雨清顺手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收起来,只是毯子抽开,里边捂着的热气也散开了,四周的冷空气扑过来,苏雨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霆钧接过毛毯,顺手折好放在袋子里,袋子也一起拎着下车了。
车子就停在长坝河边上,苏雨清一下车,入眼便是一片雪白,远处山上是皑皑白雪,近处则是已经凝冻成冰的河,此时冰面上十分热闹,放眼望去全是人,有部队的兵,也有附近的百姓。
洪嫂子站在苏雨清身边,跟她说道:“每年部队都会让人来凿冰捞鱼,捞出来的鱼可以卖给附近的百姓,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附近的百姓都会过来买鱼,跟赶集似的。”
京城冬天,有时候水面也会结冰,不过冰面却很薄,一戳就破,别说成年人了,小孩站上去都得掉进水里去,可是黑省这边的冰面却不一样,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水上的冰面厚得像是块大石头,一群人踩上去都不见碎的,人走在上边,完全就是如履平地。
不过苏雨清还是避免不了有些害怕,站在河边,她试探性的伸出脚,先用脚踩了踩冰面,确定它真的不会轻易就碎,这才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
旁边本地人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更不是黑省这边的人。
“你南方那边来的吧。”一个头发花白,面色苍老的大妈开口,一副我早就开过眼的表情,了然于心的道:“也就你们南方人下河会是这个表现了。”
战战兢兢的,身体抖得跟个帕金森似的。
大妈看了一眼苏雨清,迈着十分冷静的步伐走开了,在她后边的苏雨清:“……”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沈霆钧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道:“放心吧,这冰面之前就已经让有眼力的老人来掌过眼了,确保已经冻得严严实实,所以是绝对不会裂开的。”
苏雨清小心翼翼的踩在冰面上,眼睛盯着冰面,嘴上则是道:“……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就是害怕啊。”
在沈霆钧的陪伴下,她在靠着河岸的冰面上转悠了两圈,还试探性的用脚使劲跺了跺,发现脚下踩着的冰面的确很坚固牢实的样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啊!哈哈哈——”此时,旁边传来欢闹声,苏雨清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一群小孩正围着一架雪橇,脸上表情全是兴奋。
雪橇是由三只狗拉的,上边坐着一个胡子邋遢的老人,老人手里拿着一柄皮鞭,精神气很好,被周围的小孩呼啦啦的围着,他笑着将旁边的小孩抱上雪橇,驱使着三只狗将雪橇拉起来。
被抱上雪橇的孩子嘴中吐出银铃似的笑声,嘴巴笑得都能看见最里边的牙床了。
洪嫂子家的虎子看得眼热,抬头眼巴巴的瞅着洪嫂子:“妈……”
洪嫂子面露无奈,道:“行了,你去吧,但是要记得不能调皮,知道吗?”
虎子眼睛早在她答应的时候就亮了起来了,此时听洪嫂子这么说,更是一个劲的点着头,根本没有不应的道理,他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去了!”
说完,人便朝着雪橇那边疯跑过去,不一会儿,便和雪橇那里的小孩们玩在了一起。
至于苏雨清他们几个大人,自然则是跑去看凿冰捞鱼了,苏雨清看到被凿开的冰,才发现这冰层有多厚,突然就觉得很安心了。
冰面凿开一个大口子,将网丢下去,等估摸着时间到了,便将网拿起来,此时就见那渔网中,肚子泛着白色的鱼一条条的肥硕得很,捞起来之后活蹦乱跳的,不过丢在冰面上没多久,这些鱼就冻成冰块了,天然的冰箱,完全不用担心拿回去放几天就坏了这种事情。
沈霆钧被叫去安排乡亲们买鱼的事情了,苏雨清没事,便拿着剩下的猪肉脯逗小孩子们玩。
在这缺衣短食的年代,大部分的小孩都根本不知道零食是什么东西,所以苏雨清兜里的猪肉脯,瞬间得到了小孩们的喜爱,而苏雨清这个大人,也被小孩哥小孩姐们将她纳入了他们自己人的范围。
“……姐姐,你要坐雪橇吗?”戴着毛线帽子的小女孩眼睛亮亮的邀请苏雨清坐雪橇,小姑娘仰着下巴,很是得意的道:“这雪橇是我爷爷的,姐姐你要是想坐,就让你第一个坐。”
苏雨清莞尔,却是做不出和小孩子们争着坐雪橇的事情来……虽然她的确对雪橇很感兴趣。
“姐姐你坐吧,我们等一会儿没事的。”
“嗯嗯嗯,姐姐你先坐,我们后边排队。”
“姐姐,你做的猪肉脯好好吃啊……”
小孩们叽叽喳喳的围在苏雨清身边,你说我的,我说我的,那叫一个热闹,苏雨清直接被他们簇拥着坐上了雪橇,戴着毛线帽子的小女孩坐在她身边,负责驱使雪橇,在她的驱使下,三只狗拉着雪橇撒欢似的在雪地里奔跑起来。
对于苏雨清来说,这项活动实在是有些刺激了,她是那种害怕也不会大叫出来的人,所有的声音像是堵在嗓子眼这里,就是发不出来,她只能紧张的绷紧身体。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害怕,坐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大声喊道:“……姐姐,你别害怕,小黑它们拉车很稳当的,雪橇不会翻车的!”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就算翻车姐姐也不用怕,雪很软的,翻车我们也不会受伤的,我坐雪橇老是翻车的,这事我很有经验的!”
苏雨清:“……”这真的是安慰,而不是恐吓的?你这么说,我感觉我得更害怕了。
不过小女孩这么一安慰,苏雨清心里好像真的没那么紧张了,也终于大起胆子看向四周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