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这是什么?”明月顾不上气了,赶紧扔掉枕头,一把攀上傅祈年的脖子,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傅祈年抬手把她从身上拽下来,顺手递给她衣服:“先穿上。”
明月赶紧穿好衣服,抬头时,傅祈年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符咒,逐一翻看。
“这该不会是……咒人的符?”明月满脸疑惑,“不对啊,谁会咒我?”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洛平平。
正想把昨天那人对她说过的话告诉傅祈年,谁知他却先开口:“我去问问张婶,你把床单换了。”
那床凌乱的痕迹,确实该换了。
*
傅祈年撑伞走入雨幕,高大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湿润的夜色中。
明月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恍惚间,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儿子接的,没说几句,小脸就拉得黑黑的。
明月走过去,傅北辰瘪着嘴,语气不满:“是舅舅。”
明月吐了口浊气,开声,“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末日急切的声音:“妈被公安带走了!两天了!你赶紧让妹夫跑一趟,问问怎么回事。”
明月闻言冷笑了一声,靠在墙边,姿态慵懒,伸手拨弄着耳边的碎发,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她要是没干点见不得人的事,会被带走?你可别告诉我,公安是闲着没事抓错人了。”
“明月,你什么意思!”末日的声音陡然拔高,气急败坏,“好歹是你妈!她有事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明月侧头看了眼傅北辰,示意他把饭端过来,饿死她了。
小家伙乖乖去了厨房。
“忘了告诉你,”明月的语气突然转冷,淡淡地说,“你通知盘纸花一声,就说我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了。
还有,我马上就会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你们做好准备吧。”
电话那头顿时一片沉寂,片刻后传来一声粗重的吸气声,像是末日被戳中了什么痛处,愣了一会儿,才恼羞成怒地吼道:
“明月,你还是不是人!爸妈养你这么大,费了多少心思,你这是白眼狼的嘴脸!”
明月轻轻吹了吹汤勺里的热气,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汤,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你急什么?我倒是挺好奇,我怎么到你们家的?如果是非正常手段,那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明月!”末日彻底急了,嗓门大得连明月的儿子都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跟你废话,她是你亲妈!你要真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嗯,就看着。”明月语气平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末日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片刻后猛地挂断了电话。
明月慢悠悠地盖上电话听筒,心想要尽快去把车子要回来了。
抬眸,小家伙满脸好奇地望着她,“咋了,要说就说,不说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
傅北辰听着妈妈懒羊羊的语气,知道她并没有生气,脸上也没有要发怒,于是开口问道:“妈妈,外婆怎么了?”
傅北辰并不是担心那个恶毒的外婆有什么事情,而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被抓进去了。
明月放下汤勺,瞟了他一眼,“她不是你外婆,以后别叫她外婆。”说完,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嗯,我知道了。”傅北辰点头道。
明月看着他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对了,你知道你爸爸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吗?”
傅北辰眼睛转了下,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明月看着他掰着手指头,就知道他撒谎了,她哼的一声,喃喃道:“小白眼狼。”
“......”傅北辰定定地看着妈妈吃饭,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不过,我知道爸爸把零食放哪里了。”
明月嘴角一抽,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像是惦记零食的人?”
傅北辰捂着头,咧嘴一笑。
“滚蛋!”明月笑骂一声,把儿子推开,继续埋头吃饭,眼底却带着一抹说不出的轻松和愉悦。
*
傅祈年站在张婶的房间里,目光缓缓掠过四周。
狭小的空间里,几张金纸随意地堆在桌角,微弱的灰烬气息夹杂着雨天的湿意,渗入鼻息。
他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被切割成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漆黑的眼睛如无底深渊,沉静得令人不安。
张婶并不知道傅祈年来找她是什么事情,以为是傅祈年临时要出去,家里没人做饭,要她回去做饭呢。
“阿年啊,你就是太惯着明月了。她以前在娘家,哪样不是自己干?”
“现在倒好,饭也不烧,事情都落在你头上。你哄得过她这阵子,能哄一辈子吗?”
张婶一边准备出门,一边叨叨明月的不是。
傅祈年静静地站着,漆黑的眼神宛如裹着深冬寒意的暗潮。
张婶的话在空气中萦绕,他却连眉心都未动一下,只是沉沉开口:“张婶。”
这一声不高不低,直直切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哎,怎么了?”张婶抬头看他,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目光撞上他的眼神时,所有声音都哽在喉咙。
那双眼睛太冷了,像死水般平静,却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傅祈年没有废话,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叠黄色符咒,指尖夹着,目光从张婶身上掠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婶的脸色顿时变了,喉咙里挤出干涩的笑声: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傅祈年的目光微微一沉,指尖一松,符咒如同碎叶般散落在地。
“和你房间里的金纸是一样的材质,你不知道?”
张婶的嘴唇哆嗦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的脸霎时惨白,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身子晃了两下,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张婶惊慌失措地伸手抓住傅祈年的裤脚,声音抖得连句子都快连不成完整。
“阿年!张婶这六年对你们一家,可是兢兢业业,问心无愧啊!我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你好!”
她声音颤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明月……她不一样了!你没发现吗?她最近整个人都变了,根本不像以前的她!”
傅祈年的眉眼依旧沉静,听着她的话,没有一丝动容,只有眼底的寒意更甚。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张符咒,手指在符面上来回摩挲,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婶:“继续说。”
张婶被他的态度压得喘不过气,但还是咬牙说下去:
“明月是被鬼附身了!平平也这样告诉我的。我……我这是为了驱邪,为了帮她恢复正常啊!”
傅祈年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显然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