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妈妈看着儿子的沉默,心头一阵酸涩,忍不住又劝:
“我们不是说你现在的工作不好,咱们全家都知道,你在部队当教导员,前途是很光明的。教导员可是团职干部,往上走一步就是副团,未来一步步还会升——
只要你愿意干下去,将来升到师级都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你的工资和津贴都高,部队待遇又好,安家补贴、医疗全都管着,这些条件,在外面哪里比得了?”
她停了一下,语气更轻了些,带着几分哀求:
“可震霆啊,感情的事不能拖啊……你也看到了,明月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你再等下去,妈怕你一辈子都给耽误了。”
韩爸爸这时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插话道:
“你妈说得对。部队的工作是好,可总得有人陪着你过日子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家了。”
韩震霆抬头看了父母一眼,眉宇间依旧笼着一层薄薄的阴霾。他知道父母是为他好,可有些事情,是旁人无法替代决定的。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韩家父母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有担忧,有期待,也有一丝无奈。
*
夜深,酒店房间里寂静无声。
明月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惊醒。她捂着肚子,疼得冷汗直冒,伸手打开床头灯,房间里只亮起一圈微弱的暖光。
傅祈年还没回来,她咬着牙,佝偻着身子朝门口挪去。
拉开房门,门外的阿旺正靠墙蹲着打盹。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见明月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赶紧站起来:“太太!”
明月扶着门框,声音虚弱而颤抖:“我肚子疼,疼得不行……”
阿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二话不说就将她抱起来,大步冲向酒店外。他一边跑一边低声安抚:“太太,您忍着,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酒店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黑漆轿车里坐着三个人,傅祈年,K还有黑狼。
K一直在盯梢周围是否有人靠近,突然看到飞奔的阿旺,“那不是阿旺?”
傅祈年闻声抬眸看去,车窗外,阿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步伐飞快。目光扫过去,他立刻认出了明月蜷缩在阿旺怀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骂了句粗话,“你们按计划进行,华老那边我想办法解决他。”
话音未落,车门“砰”地一声被他甩上。
黑狼靠着椅背,饶有兴致地朝玻璃外看着傅祈年大步朝阿旺跑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感叹:“那是他媳妇吧?”
傅祈年脚步疾如风,很快追到阿旺刚启动的车前,拉开车门,很快,阿旺下来,他坐上了驾驶室,阿旺上了副驾驶室。
车子跟装了火箭发动机似的,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猛地冲了出去。
黑狼又啧的一声,轻笑出声,“真带劲。”
K撑着窗框看着那辆飞驰的车影,嘴角抽了抽:“这是飙到一百八十迈了吧?疯了吧!”
*
明月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她缓缓睁开眼,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耳边隐约传来脚步声和低语。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她侧头一看,手上插着一根透明的针管,针头扎在手背上,几乎看不见血管的位置。
输液的吊瓶挂在一旁的铁架上,玻璃瓶里装着清澈的液体,瓶口还插着一根细长的塑胶管,液体一滴滴地顺着管子流下,发出细微的“滴答”声。玻璃瓶的表面贴着一张标签,上面用繁体字标注了药物成分,她眯了下眼。
病房里陈设简单,窗边放着一把铁制的椅子,上面搭着傅祈年的外套,他此时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似乎在想什么。窗外是香港霓虹灯的模糊光影,夜色沉沉。
明月的喉咙干得发紧,刚要开口,傅祈年已经听到了动静,迅速转过身。他几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醒了?”
明月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虚弱:“我……闹肚子了?”
傅祈年皱眉,没回答她,而是侧头看了一眼门口。
很快,阿旺带了医生进来,医生是一位中年男性,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语气温和又专业:
“太太,您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您是因为吃了冰沙,导致胃部受凉,加上您现在是孕妇,肠胃更加敏感,才引发了这次剧烈的疼痛,而且您有小产的迹象,上次听您先生说您出血了。”
“孕妇?”明月怔住,瞳孔微微收缩,一脸不可置信,“医生,您说……我怀孕了?”
医生点了点头,笑着解释:
“是的,您已经怀孕四个月了。现在胎儿一切正常,只是以后千万别再吃凉的东西了,特别是像冰沙这样的,刺激太大......”
明月整个人僵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医生的声音像隔着层层雾霭,根本听不清楚。他的嘴巴在动,但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怀孕?怎么可能!
原身大肚子时摔伤过,即便小北辰平安出生,但那次冲击对她的子宫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子宫内膜变薄,胚胎难以着床。
六年来,原身和傅祈年从未采取过任何防护措施,但始终未曾再怀孕。
而现在,她竟然怀孕了四个月?
她缓缓低头,视线落在手背上那根透明的针管上。输液的液体正一滴滴顺着管子流入她的身体,刺眼得让她心生烦躁。
在想到四个月了,她攥了攥手指,不动声色地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这一动作,傅祈年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角余光早已捕捉到她的小动作,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他对医生简单道了谢,示意阿旺送医生离开。
阿旺回来时就看见先生弯着腰,太太揪着先生的大背头,厉声道:
“说.....你是死了,还是活的傅祈年!”
“我不是活的,难道是死了?”傅祈年被她揪着头,微微侧眸挑眉看着她气鼓鼓的眼睛,“倒是你,死了又活了,挺厉害的。”
明月看不清他镜片底下的眸子,一把扯下他的眼镜扔地上,直抿唇角,“装得人模狗样,带什么眼镜!”说着话,还加深了手上的力度,似乎要把他的整个头皮都给拔了。
傅祈年剑眉微蹙,但也没还手,毕竟她现在怀着他未来的孩子,让她撒撒气,等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