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南岳异人就告诫过他:从今以后,喜怒不得过甚,遇事要尽量的克制自已的情绪,否则,一旦引发这关牢巳久的‘寒冰真气’,命将休也!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贺叶飞的武功虽然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喜怒哀乐从不形于色,为人更是随和,所以他在武林中江湖道上声望极高。就是去年‘江湖怪人’杜经淋寻上门来滋事,气死老娘,至使女儿贺雨柔练功走火入魔,也险些丧命。
赵雪梅得意的想道:“还是我历经险难穿越了几个朝代几百年的时光来救的呢!” 她颇为自豪。
这般的深仇大恨!他也将一腔的忿恨控压得平平静静,不曾大悲大怒,只是暗中寻访杜经淋的下落,半后方雪仇恨,也只是草草了事,放过凶手。
不想这次正值掌上明珠,宝贝女儿的定婚大喜,竟高兴得昏昏然,不知东南西北,放松了思想戒备,高朋满坐中闻听鲍明与女儿的出走,又忽地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欢喜之中忽然气忧攻心,如何不出事故?正应了那句老话‘乐极生悲’!
顾先生黯然又道:“待我三日后赶来时,贺老爷已是奄奄一息,性命只在顷刻间,我一急之下,竟将二十七根银针,一古脑地尽数向贺老爷身上要紧穴位扎去。很久……很久……”
贺雨柔听得聚精会神的脸上,顿现紧张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顾先生叹然道:“小姐,说来你也许不信,我行医几十年,见的病人何止千百个,可像贺老爷这般病症的确是第一个,像他这般命大的更属罕见!只因我早已闻贺老英雄的威名,只恨无缘相识,谁知相见时还不如不见!……”
贺雨柔欲知下文,迫不及待地催道;“究竟是怎么了?”“不急,大小姐,我当时比你更急万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这时的顾先生与三日前的顾先生判若二人。顾先生又道:“很久,贺老爷才悠悠醒转过来。”
贺雨柔松了口气,满面感激的向顾先生点了点头。
可贺老爷醒来后,只说得一句:“雨柔回来了没有?”
老管家还没及回话,他便又昏死了过去。只觉得贺老爷身上竟有股寒气袭人,我忙上前搭手切脉:感到他的脉搏沉弱而乱,触指如冰。五行错位已是气血二枯,医家所忌。
也是贺老爷的内功精湛,有那‘混元无极’神功护住‘心坎穴’。若换他人,那里还有性命,早去黄泉路了!
这‘寒冰’神功的确厉害无比!当时老夫只是搭手切脉片刻,五指竟似冰冻僵硬,不能动弹,二个时辰后才能动弹自如。
这时万管家已步入大厅,接口道:“幸亏顾老先生不惜解囊献宝,用珍贵的‘九天回魂丸’续得老爷性命这许多的日子,使他老人家在临终之前得见小姐一面,逝而无撼!”
贺雨柔目瞬万管家一眼,转眼望着顾先生,释然道;“本姑娘多谢了,真是难为顾老先生的一片菩萨心肠,救人如救火,‘赛华陀’当之无愧,令人好生敬佩!”
顾先生谦然道:“过奖,大小姐过奖了!我也是久仰贺老英雄的威名,只恨路程遥远,不曾相识,能在他最后少许的日子里略尽薄力,也算是有缘的了,我深感荣幸之至!……”
贺雨柔这几日来的疑惑倒是除去,可悲伤,怨恨却随之又来:悲伤的是爹爹疼爱自已一场,并未享受女儿的孝心,竟然逝去。
怨恨的是鲍明无情无义,平白无故的离走,我若不是去寻找你这厮,怎生事端,爹爹又怎么会去世?
当下惶然忖道:“爹爹啊,丢下我以后孤苦怜丁一个人怎么过啊?……”思忖片刻,想到伤心处,禁不住埋首泣声又起。
顾先生和老管家见她说得好好的,一下子又伤心起来,二人不禁微慌,面面相觑。老管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神色也黯淡下来,劝道:“大小姐,不要哭伤了身子,老爷庞大的后事还需小姐料理呢!……”。
顾先生见她无限悲伤,甚是怜悯!忽然灵机一动,心忖道:“有道是‘请将不如激将’,老夫何尝不试一下呢?”
当下声音一沉正色道:“大小姐这样伤心,可是在怨老夫我医术不高明,误了你爹爹的性命?”
这是哪里跟哪里?贺雨柔闻声惊异的望着顾先生,不解道:“我实无此意,先生怎的这样说呢?”
顾先生又道:“那一定是怪我没尽心?”
贺雨柔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顾先生话锋急转,竟叹声道:“只可惜贺老爷英雄一世,受人敬仰,却无一个儿子来光耀门庭,实在是令人深感遗憾!……”
甚么话你不能说,偏偏去揭别人的短处说,万管家惊惧不解的望着顾先生,又偷瞥了一眼贺雨柔,心里付道:“这老儿莫不是疯了?怎敢在大小姐面前说这等呕人的气话,怕是不想活了么?找死!……”贺雨柔闻声,柳眉陡拧一种懊恼的怒意顿现泪脸,虽是泪脸却不失其威 ,让人看了不禁胆怯。
只见她-抹泪眼,泣声顿停。沉声问道:“先生此话怎讲?难道说我贺雨柔不是我爹爹亲生的女儿不成,倒要请教一个明白?” 言下之意也就是不说个明白,休怪本大小姐无义!
老管家忙将担心的眼睛望着顾先生,看他如何回答。
顾先生却不慌不忙地道:“男儿可以传宗接代,不至使贺老英雄无后,这是其一;其二,男儿可以子承父业,将武术发扬光大,男儿毕竟是男儿,男儿就有一种天然的男子汉气概,拿得起便放得下,能够化悲痛为力量,定有一番作为来光耀门庭;女儿嘛……可就大大的不同了!生性软弱,那比得上男儿的刚强,一旦遇上不顺心或悲伤的事情就只能哭天抹泪,毫无办法,真有如陷泥而不能自拔的弱者,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光耀门庭了,谈何容易!……”
只说得贺雨柔的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发作不得。
听得万管家一阵阵心惊肉跳,他虽知大小姐还不至于是杀人如草芥的魔王,但他更知大小姐的武功盖世,老爷已经不在了,没人管束,倘若是惹恼了她,取你一二个人的性命也并非难事,更不会手软。禁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不住地使眼色来阻止顾先生的高谈阔论。
那知顾先生心里有数,竟不理不采地侃侃而谈:“女儿毕竟是女人,世上又有几个真正的巾帼英雄?就算是有,可像大小姐这般的软弱性情,只会哭泣毫无自拔之意,更无后见之明!有道是‘人无振作之心,便就无所作为。’如此这般的种种因素,大小姐你……断断不会是巾帼中的英雄人物,这怎不叫人为贺老英雄叹惜,遗憾啊,遗憾!……”
秋风秋雨闻言,不禁怒目而视。秋风辩道:“有啥遗憾的,我们大小姐岂是你说的性情软弱者,顾先生你太小看人了!”
“你想找死吗?”贺雨柔被顾先生一番强词夺理说得无地自容,羞怒之下,挥手泪脸一抹,怒斥声中便想出手伤人。
就这关健的一瞬间,大脑却闪电似的飞速转了几转:这槽老头毕竟是救护过爹爹的性命,更何况爹爹尸骨末寒,在灵堂前怎么能有负于爹爹阴魂呢?
当下娇斥一声,只恨得咬牙跺了跺脚。怒声道:“今日暂且便宜了你,留着你的性命来看看贺叶飞的女儿,是否是软弱无能之辈,能不能光耀我贺家门庭?” 道毕,转身气悻悻的甩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