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手功夫,可就把现场的几十双眼睛都看傻了。现场不乏武功高明之辈,不说别的,就说西面大桌上的那位南威镖局的总镖头‘铁翅膀’盛雄鹰来说,他的武功定然不错,可当他目睹着眼前这位黑衣姑娘所施展的这一手功夫时,可就打心眼里佩服。虽然他还不知黑衣姑娘施展的是什么样的武功,却知那是‘劈空掌’之类的武功,并未见识过。意想不到今晚这姑娘年纪小小,却使出这种上乘武功。身躯稳坐,竟能举手震衣从容制敌于无形,这般风度气势,怎叫人不心服口服?也是旁观者清,方知厉害!
王兴可就不同了,气头之上哪去细想,这叫当事者迷!
偏偏就是没有看出这厉害的苗头。他却自认为自己的武功已经是不错了,又当着这么多常客的面,这个脸他王兴可丢不起,哪里再忍得下这口恶气。嘴里一声怪吼:“臭丫头找死!”
别看他的一条腿不十分得劲,可丝毫不碍他动手过招,随着这声怒吼,只见他身子借拐之力向前一跃,来了个‘虎扑’之势,风也似的已扑到了黑衣少女座前,右手铁拐突地抡起,使了一招‘泰山压顶’,竟向黑衣少女当头猛地打了下去。
看到这里,在座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阵阵惊呼。这王二拐子的铁拐是何等的沉重,运功使力之下更是了得,下去之力又何止千斤?这一下不打个脑浆迸裂才怪,惨不忍睹!
有的闭了眼睛不敢再看,有的干脆转过头去喑自叹息。
眼看着这根铁拐几乎已经落在了黑衣少女的头顶上,其间距离不容毫发,就在这要命的瞬间,那根铁拐竟忽地弹了起来,就像似击打在一个气垫之上,铁拐足足弹起尺来高下。那些转脸闭眼的客人,再看时。黑衣少女身子仍然保持着原有的恣态,只是面冷如霜。
就在对方的铁拐弹起的霎间,她的一只纤纤细手同时伸出,‘噗’的一把正好抓住对方弹起的铁拐杖。
王兴这才知道厉害!顿时,手中铁拐竟像似冰冻住,铁水浇灌那般的结实,用力之下纹丝不动。
酒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就连那群刚才还是怒容满面的秃顶和尚,这时也怒容尽去,既敬佩又惊愕地望着这场罕见的斗法。有和尚喑忖:“这小小女施主,恁的会有这般功力,居然与二当家的抗衡?真是不可思议!”
好戏难得,就算是花钱也没地方去看这等精彩,要不是碍着西面大桌上盛总镖头的情面,和畏惧着那群和尚,那些行商的客人早就喝起彩来了。
这时,只见王兴的一张脸,竟已涨得红中带紫,像似一个大番茄,全身上下更像似发了颠病似的那样,不停的打着哆嗦。相比之下,那黑衣少女看上去却显得太悠闲了,斜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那张俊美的脸颊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王兴像似在拼命般的挣夺着手里铁拐杖,谁知他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也夺不过来,非但是夺不回来,竟然纹丝不动,真的怪事!那根铁拐上多了姑娘白嫩纤细的一只手,竟似由此而滋生出无比的吸力,那么有力地吸着王兴的身子,任由王兴怎么运功使力,也休想挣动分毫,更不用说是挣脱得开,简直就是真正的纹丝不动。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紫茄般的脸颊上淌流下来,他开始牛也似的喘哮起来。黑衣少女可不当回事的还是那副悠闲样子。更糟的是那铁拐竟反向他头上落压下来,王兴的另一只手也忙抬起,帮着去撑那重如泰山的铁拐,仍然不济于事,还是阻挡不住铁拐下落之势。他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眼看这只铁拐即将压在了头顶上,要是再下那么一寸,如何得了!铁拐却忽然停住。
只见姑娘的眼睛瞟向楼梯口,便闻楼板一阵怆促的脚步声。霎时,楼梯口上出现了五十多岁的大当家,李休醉。
只见他秃瓜顶,红通通的大肥脸,虽是胖肥的身子,却迅捷急匆匆地下了楼梯,满面诚惶诚恐的来到了黑衣少女身边。抱拳赔笑道:“大小姐,得罪了,海涵,海涵!且请大小姐高抬贵手,就饶了他这次吧,让他知道厉害,以后不可慢待客人。……”
这黑衣少女的心好像并不太狠毒,服软不服硬。李休醉一番好话未及说完,劲力顿消。只听她冷声道:“你听清楚,我要一碗鸡丝面条,要你亲自下厨给我煮好了端来。”
这时的王兴心里有数:知道今晚可是碰上了厉害的对手克星,凭着自己一身的功夫,居然还接不住姑娘那只纤细小手所传下的力道,果真要是容对方将铁拐压落下来,砸在头颅上,那还得了,不死才怪呢?若不是遇上了武林绝顶高手,岂有这等易败,还是性命要紧!他那里还敢嘴硬,当下连连点头,嘴里不迭声应道:“谢大小姐开恩,手下留情,我亲自下厨便是。”
“还不快去!” 黑衣少女纤细的玉手一放。冷叱道:“饶你这次,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慢待客人?”
好家伙!听得出她话音里竟连大当家的李休醉也捎在内。“不敢、不敢……”王兴冷汗如雨下,满口答应又道“我立即就去,亲自为……”他单腿一软,‘噗通’一声跌跪地上。抬头又接触到了黑衣少女那双冷似电的眸子,又道:“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你顺便到后面客栈给我定间雅房,本姑娘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行么?”“行、行,当然行!……”他心里的那份窝囊可就别提了。还是大当家的李休醉解围道:“还不快去照办?……”又转身笑容可掬道:“多谢大小姐开恩,你放心,一定让你吃好住好!……”“且慢!”的一声娇喝。只吓得刚走几步的王兴倏地转过身来,惊疑不解地瞅住黑衣少女,真怕她反悔加害他。黑衣少女不屑地瞬了李休醉一眼,对王兴又道:“还有我刚才骑来的那匹红马,你们要好生照料它,它可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匹,若要是有了点什么意外,……”少女说到这里微顿,冷光又现:“我可饶不了你们!”
王兴,李休醉心里的那份不自在就别提了。-匹马而已,居然吩咐大当家、二当家照料,这回这脸可是丢大了!
黑衣少女又道:“不过嘛……”她语气微缓又道:“给我做事的人是绝不会白忙的,……”她说到这里,探手入皮银囊里,随即摸出一物抖手抛去道:“接着。”一道金光直向王兴闪袭而去。
王兴眼明手快,一伸手便接在了手里。只觉硬硬的,沉沉的,看一眼金光耀眼,好家伙!竟是十两一绽的大块黄金。
王兴好歹也算是醉仙楼的二当家,不错,钱他是见过,可像她这么出手阔绰,甩手一给便是一绽大金的豪主儿,他确是破天荒第一遭遇见。看着手里黄橙橙老大的一绽金子,王兴惊得瞠目结舌,一霎间,怔得连嘴唇都合不拢了。
金钱就是有这么奇妙!可说是无穷无尽,有钱能使鬼推磨,能够化暴戾为祥和,还能化敌为友,……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无形中也算是给了他一点面子。这绽黄金一到了手里,王兴的表情可就不同了,顿时心花怒放,一改哭丧的脸颊,表情也自然了许多。笑容道:“大小姐,你太客气了,用不了这许多!……”黑衣少女却精神极为疲惫地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我这就去张罗了。”
王兴哈了一下腰走得二步,忽然又回过身来。壮胆询道:“大小姐,在下可以请教你的芳名么?”“本大小姐姓贺。”黑衣少女点了点头,淡淡的一笑又道:“是从长江北岸鄞县过来的,如果不服,可上贺家庄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