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林陌光对李易的不靠谱程度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度。
他知道,黑域不归李易那小子管,连他老子李扶业也只能掌管黑域腌臜事物的一角,
但是他私心不想和掌管黑域的任何一方“主势力”进行“谈判”。
他怕和文伯那家伙一样,恶心至极。
李易,算是林陌光有所接触的虫里较为合适的虫了。接触黑暗面,但是创立黑市就是因为不满自己长辈所做的“畜生事”,还无力反抗。
林陌光勉为其难可以和他合作,毕竟,就算蛇鼠一窝,林陌光也更愿意和“小白鼠”合作。
但是,他是真没想到,李易提供的进入黑域的方式是“扮作兽奴去斗兽场”,这东西听起来就让虫心脏一疼,林陌光分分钟变脸。
李易说,他只能把林陌光混到奴隶堆里面去,不当兽奴去斗兽场,可以去做圈养的奴隶,不过大多数喜欢腰细肤白的奴隶,林陌光并不吃香,也可以做实验奴,但有一定被肢解,或者注入不明药剂的概率。
林陌光:……
然后李易叮嘱,一定不能上斗兽场,这对一个不会虫化的雄虫来说,太过危险了。
他说不用担心,只要他在那里安排的虫,给他判定是废奴,把他“抹脖子”之后,就能把他送出来。
林陌光:……
林陌光他其实只需要在黑域转转,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见到的印记,就可以顺利假死离开了。
其实,千年后的黑域入口隐秘,小的时候,林陌光曾听说,那是一个命比草贱,尊严就像是尘土,都不用吹,本就深陷泥泞,供虫踩踏。
林陌光紫色的眼眸里一片暗沉,他那时,非常庆幸,他的黑色雄父可以挨到被自己紫色雄父救出的那一天,可是……他终究还是太过天真。
只是,如若黑色雄父和紫色雄父当真可以和他一样,来到这个时代,说不准——他们真的会像曾经约定的那样,在他们初见的地点留下印记。
不然,林陌光唇角抿直,就算是亚伯利斯是虫族之光,他凭什么要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独身十七年之久。
时间定在一周后,黑域“进货”的时候。李易建议这段时间给自己恶补一下黑域的知识,不过,这东西不好线上交流,他怕亚伯利斯窃听什么的。
所以当场透露一点“内部消息”。
他当时听了一点点就听的大脑昏沉,李易也在斟酌什么可以说,什么能隐瞒,半真半假。
林陌光听的脸黑,勉强听完他“掺杂了不少水分”的“片面之词″,就告辞离开。
李易也笑意浅浅,直到听到林陌光的理由——回去吃雌君准备的餐食。
脸黑了一半,麻溜让林陌光离开。
只是最后还是没能赶回去,被文伯截胡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意外,让林陌光的“黑域”之旅,多了一个目标,毕竟,他可是应许了给这个老东西一份回礼呢,怎可食言。
希望这老东西一周后还能挂着他那虚伪的假面。
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窗口“精神力捏造”的紫色小花无风自动,微微摇晃。
夜晚,林陌光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这次梦境里自己是个旁观者的角色,看他曾经灿烂的年少。
他看见自己少年意气,十六岁手动驾驶星舰航行,身后是自己的两位雄父,“芜湖!你们快看!”少年愉悦的嗓音是压不住地欢快激动,眼睛都闪着光芒。
整个星舰都是少年肆意张扬的笑,那样的快乐似乎可以轻易在星云间震起涟漪。
他的紫色雄父含着显而易见的刚抬脚想过来,就被身后的雄虫一把圈着腰间桎梏,少年听到黑色雄父低声咬耳朵,“优先满足了这小子的欲望,那我的哥哥,你是不是该回头来看看我想要的呢?”
彼时才16岁的林陌光,在爱里泡大的蜜糖,撇撇嘴,不管身后这两个爱意溢满的大虫。目不转睛驾驶着“极光号”。
这艘专门为他特殊精神力所建造的星舰,是黑色雄父为他贴身打造,是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与林陌光是如此地契合,仿佛随心而动,只不过可惜年龄不够,只能在星际训练场翱翔,不过,就算这样,少年明媚的欢喜也足够亮眼。
林陌光没去管少年驾驶第一次的激动,他只想再多看一眼自己的雄父,身子尽力往后转,许是因为梦境视角受限,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在少年林陌光身后依偎着的两只雄虫。
即使看不见,他也能知道那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一张是清冷儒雅的温柔克制,一张是面如罂栗的毫不遮掩。
梦境开始剧烈抖动,“极光号”的运行速度猛然攀升,一声让虫肝胆俱颤的“不要!”震荡着林陌光的脑海。
他飞快转身,直直冲向在操作台前目眦欲裂的少年,身影冲散了正慌张操作的少年虚影,手指覆上操作台的瞬间,二十岁的林陌光,操作“极光号”比当初堪堪操作一年的少年林陌光手速快了一倍不止。
手速快到产生残影,按下操作台一项项指令,强制制动,输入一行又一行的指令,强行中断星核能充能,一个个足以让“极光”号自毁的命令被输入,被强制执行。却没有办法遏制这杀机的形成。
视野里的光团却还是在不断扩大,带着令人惊惧的力量。直直对着在陨石上的半跪着的身影。
或许已明白事已定局。
白光带着湮灭周围一切的力量
紫色的精神丝线自18岁少年林陌光层层叠叠顺着蔓延的血液死死蔓延出“极光号”,无数的丝线极速冲向那个单薄的身影,极力往那个陨石上的虫的方向冲去,试图在他体内建立屏障。
20岁的林陌光直直打碎操作台前的可视窗,身体像似流星般坠入星海,坠向那个雄虫的身边。
一片白芒之中,林陌光睁大眼睛,瞳孔不可遏制地放大,瞳里是刻骨的惊惧,他紧紧握着并不存在的衣角“俞雄父——求求你,我选你,我只选你,不要走,求求你——”
可是——这只是梦境罢了,他只能看着星际间的无限虚无带走了这个世间最疼他的雄父,背着最荒诞的罪名,诉着最无情的诉状。
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眼睛空茫到只能看到荒芜的世界里静静伫立着两座墓碑,他控制不住地埋怨——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凭什么都觉得他可以活的很好——凭什么认定他阳光,笃定他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