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看着,太丢人了……”阿萧抽泣着说,在容瑾身上拱来拱去,鼻涕眼泪摸了他一身,最后终于精疲力竭睡着了。
“这两天,他们父子俩闹得很凶,是不是我们平时不注意,说的太多了,阿萧现在什么都听得懂。”陈吉祥说。
“是您自己口无遮拦,我和容瑾可什么都没说,”吴越撇撇嘴:“我们俩要是像您这样,在宫里早被砍头了。”
陈吉祥用手摸摸嘴唇,好像确实是自己不注意。
容瑾把阿萧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放下床帷。三人还没来得说上话,摄政王派来的车辇就到了。
“看的真紧!”吴越愤愤不平。
和瑰宫,夜色低垂。
陈吉祥踏进宫门,远远看到昏暗的宫殿深处,华玦独自一人坐在床上。
他一条腿支起,手臂随意搭着膝盖,乌发披散在赤裸的肩膀上,一个寂寞的君王。
陈吉祥走到床边,他缓缓侧过头,抬起疲惫的眼眸:“怎么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他声音低沉忧伤。
“我去沐浴,你等我。” 陈吉祥有些心痛地摸摸他的脸颊。
等她披着曳地寝衣,光着脚,踩着宫殿清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回到床前,华玦已经合着眼眸躺下,乌黑浓密的发丝像海藻散在白色的床单上。
陈吉祥轻轻躺在他身侧,他慢慢睁开眼眸,凝视她:“你学会骑马了?”
她点点头。
“我要把华萧送到阿吉兹那里,跟随他驻守西藩。”他缓缓地说。
“什么?!”
陈吉祥一跃坐起,蹙眉睁大眼眸:“你是开玩笑的?!”
华玦将手臂枕在脑后,冷冷地说:“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他是你儿子!”
“我也是父王的儿子,他又何曾对我手下留情?”
陈吉祥伏在华玦的胸口,急切地说:“正因为你也经历过这样的苦难,你怎么能把这些施加在阿萧身上!”
华玦翻身压住她:“我当初没有杀他,就已经是给他机会了,可惜他没有好好把握。”
“求求你,不要这样,他才七岁,你让他去边塞那么苦的地方,他怎么承受得住?”陈吉祥苦苦哀求。
“我不会给自己树立一个十年后的劲敌。”他的眼眸冷酷幽深。
陈吉祥震惊地看着他。
翌日,朝堂。
华玦将奏本交给华辰:世子华萧,调去西藩边境设府。
“本宫不同意!”陈吉祥瞪着华玦说。
“臣请皇后娘娘与太后复议,容后再定夺。”华玦背着手,轻轻抬起下巴。
华辰为难地看着他们,抿唇沉默。
摄政王和皇后的关系,是满朝文武人尽皆知的事,他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也不敢轻易进言,佐鸣宇和吴越蹙着眉,一时间朝堂噤若寒蝉。
陈吉祥心想:他居然用太后来压我?!
“世子是本宫的义子,不必太后来复议!”陈吉祥站起身,怒视华玦。
华玦眼眸略转,他缓缓两步走到陈吉祥御座前,站在台阶下面,微微仰头傲慢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息怒,臣自己的儿子,还是说了算的。”
“你……”陈吉祥气的张口结舌。
下朝后,陈吉祥怒气冲冲回到和瑰宫,愤怒地一挥手,水果拼盘随之飞出,撞击地面,清脆的破裂声随之响起。
华玦跟着走进来,沉着脸对太监说:“赶紧收拾。”
太监连忙收拾了水果和瓷器碎片,躬身退下。
华玦从身后抱住陈吉祥,低声哀求:“吉祥,你就答应我这件事,别的我都听你的。”
陈吉祥从他怀里挣脱,转过身:“你和太后,有你们这么坑害亲生儿子的吗?!”
华玦垂眸看着她,冷冷地说:“我也是父皇母后的亲生儿子,他们对我更甚于此。”
他转身踱了两步,接着说:“不同的是,你出现在华萧的生命中,所以他居然可以开口说话,可以开朗如斯,天赋更胜于我当年。
而我什么都没有,你不知道我的幼年是怎么度过的。”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陈吉祥盯着他说。
他转身看着她:“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
“你疯了。”她说。
华玦上前一步,用强有力的臂膀环绕她的腰肢,将她离地抱起:“你是我的!”
陈吉祥咽了下口水,轻声细语好言相劝:“我当然是你的,你就剩把我磨碎冲水喝了,我死都是你的鬼,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华玦看着她,像溺水的人,眉心微微颤动,眼眸中炙热疯狂,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流滚烫,他贴上她的唇,拼命吻她。
陈吉祥觉得几次差点窒息,挣扎着换了口气,又被他吻上。
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陈吉祥让佐鸣宇和华辰去劝他。
太子府,别苑。
陈吉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
吴越拉着她坐在床边:“别走了,我都晕了。”
容瑾和阿萧还在温书,时不时抬头看看他们。
不多时,华辰和佐鸣宇推门进来。
“怎么样?”陈吉祥跳起来问。
华辰摇摇头:“皇长兄不让我参与这件事,他很坚决。”
阿萧竖眉大声说:“去西藩就去,我不怕苦!”
陈吉祥急了:“那可不一样,没有良好的教育,光练习骑射,那不早晚变成华烨那样,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武夫,他和你父王简直是云泥之别!”
“父王他……”
“你住口!”陈吉祥瞪眼,用手指着他。
阿萧不吭气了,委屈地回到容瑾身边,扑进他怀里。
吴越眉毛一挑:“我看阿萧跟容瑾满像一对父子。”
容瑾无奈地笑笑,摸着阿萧的头,眼眸却看向陈吉祥。
“有件事……”吴越摸摸头说:“我昨天在教场,好像看到太后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刚才不说?”佐鸣宇蹙眉说:“看来这件事和太后有关。”
华辰说:“我去求母后。”
陈吉祥一摆手:“她一定想让我去。”
誉辉宫,太后居所。
华玦背着手走进来,面色清冷,看到太后在梳妆台前照镜子,停在门口,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