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过早膳后,一行人便准备出发了。
鹤砚清换了崭新的新衣,锦袍华美,面如冠玉,但走出来一见姜玉瑶,便沉了面色:
“秋容,去给三姑娘换一身衣裳,我不喜欢素净过了头。”
姜玉瑶并不愿去:“我连穿什么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她又试着跳了跳,格外不满鹤砚清对自己全方位的控制。
只见世子冷笑一声:“拂绿留在海棠院看门,秋容随行。”
拂绿瞪大了眼,她不去,避子药怎么给三姑娘啊,她连忙看向姜玉瑶。
姜玉瑶沉了面色,只好被秋容带着重回屋子里梳妆打扮。
秋容甚至给她画了一个格外娇艳明媚的妆容,宛若春日艳桃。
姜玉瑶一身靓丽娉婷的出现在鹤砚清身边,似为夫君精心装扮过的妻子。
她好声好气的乞求着:“拂绿还是跟在我身边吧,我习惯了。”
冬日阳光落在世子那顶云豹金冠上,光刺眼而凌厉。
世子颀长的身影,落在那灰白的阳光之下,便是一道阴沉的暗影袭来。
鹤砚清回眸淡声道:“你当我方才说的话是儿戏?”
“世子,求你了,就让拂绿跟在我的身边吧。”姜玉瑶语气娇滴滴乞求起来。
鹤砚清黑眸垂睨下来,她甚至能为一个粗鄙的丫鬟在自己这儿来服软,想来多半是因那避子药在丫鬟身上的缘故。
他语声淡淡:“就让秋容伺候你。”
姜玉瑶忍住心中不满,实则还是为了那避子药。
她一时有些着急起来,拂绿不跟着去,她头上藏着药丸子的簪子怎么给自己呢?
鹤砚清对自己看管甚严,多一根奴婢佩戴的银簪放在自己身上,定会起疑心。
见姜玉瑶一直停在原地不走,眼眸一直看去拂绿那边。
鹤砚清漆黑的眼神看着她,笑意幽冷的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你那丫鬟身上了?”
就在这时,拂绿给了姜玉瑶一个眼神示意,表示,她有办法。
拂绿抢先一步上了马车,连忙将头上的银簪塞在了装姜玉瑶行李的包裹里,然后才退了出来。
给了姜玉瑶一个眼神后,便退下了。
鹤砚清狠戾的眉眼微挑,从拂绿少了一根簪子上的头上移开。
“罢了,秋容随行就秋容随行吧。”姜玉瑶不再挣扎。
鹤砚清知道她有些心计手段,只不过在他面前,都是些小把戏,跟拿着答案看题似的。
车队朝着连理山庄驶去,路上走了两日,由于是在山里,马车里的气温也愈发冻人。
姜玉瑶打开了放自己狐毛围脖的行李,那根金鱼银簪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鹤砚清将银簪捡起来,在手里把玩着:“怎么愈发喜欢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了?”
姜玉瑶这一次是真的慌了,伸手将银簪给夺了回来:
“我穷日子过惯了,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也当是好东西。”
鹤砚清掐住姜玉瑶的手腕,将那银簪重新拿回了自己手里:“送我可好?”
“你不是都说了是一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吗,我送你,肯定是送好的东西,送你不值钱的银簪做什么?”
姜玉瑶着急不已,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她甚至在怀疑,鹤砚清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鹤砚清反复打量着这根银簪,还用手指抠了抠那金鱼肚皮。
姜玉瑶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再次伸手出抢:“你还给我!”
鹤砚清将手臂举过头顶,不解的看着她:
“我送你多少东西,让你回送一根银簪怎么了?”他又道:“难道是这银簪有什么特殊意义?”
姜玉瑶脸色煞白了白,瞪着鹤砚清,随即也不去抢了:“你要就拿走吧。”
她不能再拧着去抢了,鹤砚清疑心多么重的人,自己只好作罢。
她只是想着,这几日在连理山庄吃不上这避子药的话,那怎么办?
银子可以回去重打一根,这几日有些麻烦了。
桀骜清贵的世子,在南越过了整整十年波云诡谲的生活,城府之深,没几人比得过他。
他看姜玉瑶的眼神,永远都是居高临下,猎人看猎物的拿捏之感。
仿佛面前的姑娘,在自己眼里,就是个有点小手段的爱蹦跶抗争一下的小兔子罢了。
他已经给她圈定了蹦跶的界限,再厉害的孙猴子,也蹦跶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抵达雍王府产业下的连理山庄,庄子管家带着一众下人便迎了出来:
“参见世子爷,参见……”
姜玉瑶是蒙着面的,鹤砚清并未告知身份,总不能说是自己带的庶妹出来小住。
连理山庄修筑在连理山的半山腰上,庄子壮阔娴雅,殿宇有十来座。
黛瓦雪墙,青竹墙下。
夏日避暑,冬日观景。
往年雍王妃都会带着自己的女儿来。
每次去连理山庄时,鹤昭芸都极为开心,说连理山多么多么的美,而姜玉瑶一次都没来过。
这处庄子,存在于青山嵯峨,仙雾碧云其间。
叠翠的山峰,这时节山头已经有了皑皑白雪,青白鲜明。
左侧山峰处有溪涧飞射而下,流泻于山石之间,灵动鲜活。
鹤昭芸每次兴奋是有道理的,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
鹤砚清回眸时,恰巧看见姜玉瑶正在新奇的四处张望着,极为好奇的样子。
他拉着她的手,朝里走去:“先去用午膳,下午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午膳,桌上多了一道猪血汤,还有一份炒猪肝。
鹤砚清将猪肝夹在她的碗里:“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给你补血的。”
姜玉瑶将猪肝夹出了碗,放在了盘子里:“我不喜欢吃猪肝。”
鹤砚清冷道:“吃。”
姜玉瑶心底还在为银簪那件事着急上火呢,这下又被鹤砚清逼着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
不由得有些生气:“我吃不惯猪肝,我从来不吃这种东西的,换一样吧。”
“换一样,什么换一样?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要驳斥一遍?
每次都要我板着脸,对你要打要杀,你才听得懂人话?”
鹤砚清眼神锐利起来,似乎避子药那件事,在心底也没彻底过去,还是有些气恼她。
姜玉瑶忍着怒意,一字一句的咬着道:
“我穿什么衣裳,点什么妆容,不都顺着你来了吗?
现在吃什么,也要顺着你来?
鹤砚清,我是个人,不是个木头,我有自己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