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都专注于书箱里取出来的都是什么书籍的时候,嬴茜瑶却在不经意间瞥见扶苏的双眼之中竟噙满了晶莹的泪水,仿佛两颗即将坠落的星辰。
而扶苏那双平日里稳健有力经常抱嬴茜瑶的双手,此时也微微颤抖着,从书箱里一本一本地往外取出各种书籍。
这一幕,让嬴茜瑶的好奇心瞬间就被点燃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父皇。
嬴茜瑶的心此刻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乱成了一团麻。
那股深深的忐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的身体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终于,她鼓足了勇气,用略带几分怯懦的嗓音轻轻地开口问道:
“父皇……父皇……您怎么啦?您怎么流眼泪啦?”
嬴茜瑶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害怕。
就在嬴茜瑶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整个梧桐殿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家都吓得不敢说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齐刷刷地看向了扶苏和嬴茜瑶。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交织弥漫。
嬴茜瑶的这句惊人的发言更是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就吸引了小卓子和小越子的注意。
他们知道自己身份低微,绝不敢公然直视扶苏,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上那么一眼。
扶苏面有愠色,有点儿气恼地说道:
“茜瑶,你胡说什么呢,父皇哪有流眼泪?”
年仅才三岁的嬴茜瑶,天真无邪地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父皇,您明明就流眼泪了嘛!儿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您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嘛?”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瑕心中一惊,急忙快步上前,想要伸手捂住嬴茜瑶那张不知轻重的嘴。
尽管王瑕动作迅速,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嬴茜瑶那清脆稚嫩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竟直直地传入了扶苏的耳朵里。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扶苏的心间。
而此时的王瑕则一脸尴尬和惶恐,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她紧张地看着扶苏,生怕扶苏会因此而动怒。
就在这气氛变得极度尴尬、仿佛空气都凝固起来的时候,突然间,只见小夏子一路小跑着,神色匆匆地赶到了梧桐殿。
他那尖锐而急促的嗓音瞬间打破了这份沉寂:
“陛下啊!各位大臣们可都已经在咸阳宫里等候您前去早朝多时啦!他们从一大早就到那儿等着呢!”
听到这话,扶苏如蒙大赦一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转向身旁的王瑕,语速颇快地说道:
“瑕儿呀,瞧瞧,这时间可不等人呐!朕得赶紧去上早朝了,实在没办法再陪着你和孩子们了哟!待会儿你可得记着,让咱们家的嬴原和茜瑶早点去上学!那个姬老师都跟朕念叨好几回了呢!说他俩总是迟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哦!”
说完这些话后,扶苏也顾不得再多做停留,急匆匆地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只留下身后的王瑕。
王瑕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王瑕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嬴原,茜瑶,母后问你们两个,姬老师说你们上学总是迟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原低着头,用手扯着衣角,不肯说话。
看嬴原不说话,王瑕摸了摸嬴茜瑶的头,温柔地说道:
“茜瑶,你来告诉母后,姚嬷嬷和白薇每天都按时把你们两个送到太学府,才回梧桐殿的。你们两个怎么会迟到呢?”
嬴茜瑶看看嬴原,又看看王瑕,还是不说话。
王瑕不怒自威,冷冷地说道:“嬴原,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原揶揄半天,气鼓鼓地说道,“母后……儿臣……儿臣根本就不想上学!”
王瑕声音像藏了冰一样,语气有些不悦地问嬴原:
“嬴原,你说什么?你竟说你不想上学?”
姚嬷嬷眼见皇后气得柳眉倒竖,胸脯剧烈起伏着,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轻柔地抚摸着王瑕的胸口,口中急切地劝慰道:
“娘娘啊,您消消气,千万莫要动怒伤了身子。这公子和公主年纪尚且年幼,天真无邪,自然不懂得诸多道理。您若是为此气恼伤身,万一腹中胎儿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呀!”
此时,嬴原却是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模样,梗着脖子大声嚷嚷起来:
“就是嘛,母后,儿臣我压根儿就对上学没兴趣!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听得人脑袋都大啦!”
听到嬴原这般忤逆之言,又听到姚嬷嬷如此劝慰自己,王瑕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几分嗔怒之色,她微微眯起凤目,目光如炬般盯着嬴原,沉声问道: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总不能整日游手好闲吧!”
嬴原见母亲语气有所松动,便赶紧趁热打铁,笑嘻嘻地回答道:
“儿臣其实就想着能跟王丹妮还有李轩逸他们一起玩耍呢!我们在一块儿捉迷藏、踢毽子、放风筝……多有意思啊!”
说着,他还兴奋地比划起各种玩耍时的动作来。
王瑕气不打一处来,暴跳如雷,到处寻找鸡毛掸子准备收拾嬴原。
姚嬷嬷一见这情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嬴原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
“我的小祖宗哟,公子您可千万别再说啦!倘若这话传到陛下耳朵里,知晓您不仅没有好好用功读书,竟然还这般地气您的母后,那陛下肯定饶不了您啊,一顿板子怕是少不了咯!”
姚嬷嬷说完,紧张得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扫来扫去,生怕有其他人听到嬴原刚才说的话。
听到姚嬷嬷这番话后,原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嬴原,刹那间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像是遭受了一场沉重打击似的。
只见他那高昂的头迅速低垂下来,犹如一颗熟透了却无人采摘的果实,沉甸甸地悬挂在脖颈之上;又好似一株经历过狂风骤雨摧残后的小草,无力地弯折着身躯。
此时此刻的嬴原,全然没有了刚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气焰,完全是一副霜打茄子般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那双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生气可言。
嬴茜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瑕,过了好一会儿,她那樱桃般的小嘴才轻轻开启,声音如同黄莺出谷:
“母后,您不要再生气啦,儿臣这就把实情告诉您好不好嘛?”
只见她微微低下头,两只小手不安地搓弄着衣角,继续轻声说道:
“其实,每日里姚嬷嬷和白薇将我与哥哥送去太学府之后,哥哥他便会悄悄地带着我从太学府里面偷偷溜出来。”
王瑕截住话茬,说道,“然后,从太学府出来后,你们去了哪里?”
嬴茜瑶奶声奶气地说道,“然后我们俩就一路跑到了荷花池边玩耍。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想去,觉得这样不太好……”
王瑕轻声道:“既然如此,茜瑶,那你为什么还是去了荷花池?为什么不阻止哥哥或者告诉母后呢?”
“回母后,哥哥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包括父皇和您!他说,如果我告诉您和父皇,他以后就不带我去玩儿了……”
王瑕看了嬴原一眼,长叹一口气,正欲说话。
只听嬴茜瑶又怯怯地小声说道,“母后,您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啦!”
王瑕摸摸嬴茜瑶的头,用无名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你呀,真是个淘气包!”
王瑕说完,看向嬴原,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嬴原,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你要比你妹妹整整大两岁呢!荷花池边多危险啊,要是掉下去可怎么办啊?”
嬴原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少时,王瑕又接着说道,“茜瑶,以后千万不要再去荷花池玩耍了!实在太危险了!”
嬴茜瑶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纯真地开口道:
“可是……母后……那荷花池里藏着好多好多五颜六色、活泼可爱的鱼儿呢!它们游来游去,好欢快呀!”
只见嬴茜瑶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小手比划着鱼儿游动的样子,模样甚是俏皮可爱。
这时,只见王瑕微微一笑,轻声对嬴茜瑶说:
“茜瑶乖,母后这就命人将那些鱼儿给你和哥哥捉回来,然后养在咱们梧桐殿院子里的大水缸中。”
听王瑕这样说,嬴茜瑶和嬴原他们的眼睛瞬间就冒出了幸福的光芒,仿佛他们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王瑕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茜瑶啊,母后还会吩咐白芷和连翘在水缸里栽种一些美丽的「大苹」。等你和哥哥每日下学归来时,便能一眼瞧见这些可爱的鱼儿和漂亮的「大苹」啦!你觉得如何呢?”
王瑕口中虽然唤着茜瑶的名字,但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了站在一旁的嬴原。
茜瑶快活得喊起来:“好呀,好呀,母后,您简直是太好啦!”
茜瑶说完,还不忘在王瑕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下章1月11日22:30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