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缓缓说道,“元嫚,你下学后到底去了哪里?”
元嫚带着哭腔对嬴政说道,“父皇,儿臣下学后正欲回家,瞧见哥哥在荷花池边赏荷花,正要喊他一块儿回家,忽然看见胡亥走到哥哥背后,用脚踹了哥哥一下,哥哥打了一个趔趄,然后就被一个宦官推到了水里……”
元嫚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
“ 儿臣正想喊人把哥哥从水里救出来,忽然听到那个宦官给一个宫女说要把儿臣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推下水溺死,儿臣……儿臣看见他一直就藏在荷花池旁边,儿臣害怕,儿臣不敢回家,儿臣就躲在了荷花池附近的灌木丛中,吓得一直不敢出来!”
元嫚说完,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王妃妃和嬴政听了元嫚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想不到他们主仆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嬴政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道寒光,铁青着脸:
“金森,把小德子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看他还有没有隐瞒其他朕所不知道的事情!”
小德子立马就被金森和另一个刚来的暗影卫慕白拉下去了,片刻后就听到了小德子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嬴政那千年寒冰一般冷冽的凤眸,微微地眨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缓缓地张开薄唇,用一种刻意拉长的嗓音说道:
“ 彩蝶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勇于揭发扶苏溺水一事的真相,功过相抵,奖励十金,升为二等婢女,从今天起,拨到萧澜苑,一切听从王良人调遣!”
彩蝶本是章华殿中的一名普通婢女,但却不幸卷入了由魏美人策划的一场惊心动魄的谋害皇子的阴谋之中。
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一旦查实,必死无疑。
彩蝶思来想去,比起被魏美人利用后当作弃子而丢掉,彩蝶决定还是主动出击,向嬴政坦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真相。
由于彩蝶的诚实和悔过表现,最终被嬴政从轻发落:彩蝶不仅被免去了死罪,还得到了十金,如此丰厚的奖赏,对一个小小的五等婢女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财富!
除此之外,彩蝶更是因祸得福,被晋升为二等婢女。大家可别小看二等婢女,要知道,这可是许多宫女梦寐以求的地位呢!更让人羡慕的是,她随后就被嬴政派到了萧澜苑,专门伺候王良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等一应事宜。
王良人可不是一般人物,她就是宫中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妃子,皇长子扶苏和长公主元嫚的亲生母亲,名唤作王妃妃的。
能成为王良人的贴身婢女,实在是彩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自此以后,彩蝶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个阴险狡诈、心机深沉的魏美人了!
曾经备受欺凌和压迫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彩蝶心中对嬴政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彩蝶深知:若不是陛下宽宏大量、明察秋毫,自己恐怕早已成为弃子被杀人灭口,最终命丧黄泉。
多年后,彩蝶作为王妃妃最得力的贴身婢女,被王妃妃做主许配给了大将军蒙恬为妻子。
(这是后话,后面章节会写到,敬请期待,此处不作过多叙述和剧透。)
只见金森一本正经地说道,“启禀陛下,章华殿宦官小德子受不住五十大板,说有要事要禀告陛下!”
嬴政冷眸道,“ 带他过来!”
“ 启禀陛下,奴才有罪,奴才之前帮助魏美人害得王良人差点小产,请陛下责罚!”
嬴政脸色铁青,挑眉道,“哦?还有此事?说来听听!”
“陛下,您可还记得王良人当初差点小产一事吗?”
“记得,朕当然记得,此事虽已过去七年了,但朕一直记忆犹新!”
“陛下,那您可还记得此事最后是如何处理的吗?”
“朕自然记得,赵八子和季长使谋害皇嗣,最后被朕凌迟处死,尸首扔在了乱葬岗!”
“陛下,您可知她们两个其实也是谋害王良人事件中的受害者!”
嬴政冷硬着嗓音,掷地有声地说道,“受害者?小德子,你怕是今天挨了板子脑子受了刺激,在胡言乱语吧?赵八子和季长使她们两个谋害王良人腹中三个多月的双生子,导致王良人昏睡了七天七夜,差点小产,朕当初凌迟处死她们,都便宜她们两个了!你个狗奴才,竟然还说她们两个是受害者?”
只听小德子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奴才对天发誓,若是奴才今天所说的话,有一字虚假,奴才就不得好死!”
嬴政冷冽地说,“小德子,你继续往下说,朕倒要听一听,你到底说得是真是假?”
小德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陛下,王良人早先怀孕时差点小产和王良人身怀龙裔三个多月时被谋害的始作俑者都是魏美人啊!魏美人因嫉妒王良人受宠,有孕,又得深得陛下喜爱,她就故意挑拨、教唆赵八子和季长使,把她们两个人当作自己杀人的刀,然后自己好坐收渔利啊!”
只见嬴政那原本就威严无比的面庞此刻更是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一般,铁青色如寒霜般凝结其上。
嬴政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眸子,此时隐隐泛起一丝令人胆寒的蓝光,宛如九幽地狱之火,冰冷而无情。
嬴政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的话语:
“小德子,你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倘若其中哪怕只有一字虚假,哼,休怪朕心狠手辣,定叫你身首异处,人头落地!”
嬴政的声音犹如雷霆万钧,震耳欲聋,直吓得一旁的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回陛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您要是不信可以让魏美人和奴才对峙!”
嬴政眼神犀利,冷冷地看向魏美人:“魏美人,小德子所言,你可有话要说?”
“陛下,臣妾的确是有话要说,小德子那些话全都是在胡说八道!小德子因为不小心弄破了陛下赏赐给臣妾的鹿皮,臣妾说了他几句,他因此就怀恨在心,故意攀诬陷害臣妾啊!”
“陛下,奴才愿意以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作赌注,如果奴才今天所言有一字不实,奴才和奴才的家人愿意接受我们大秦法律的制裁!奴才愿用自己和家人性命再次起誓:如果奴才今天有一字不实,胡说八道,奴才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嬴政挑眉道,“魏美人,你还有何话要说?”
魏美人死鸭子嘴硬,“陛下,臣妾没有做过小德子所说的那些事情,臣妾为什么要承认?臣妾没有错,臣妾不承认!”
“好好好,魏美人,事到如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魏美人嘴皮子利索,矢口否认道:“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臣妾为什么要承认?”
“好好好,魏美人,你很好!”
“传锦瑟!”嬴政冷冷道。
“传锦瑟!”小夏子道。
不多时,章华殿的锦瑟便被小灵子带到皇长子扶苏溺水的荷花池旁边的空地上。
“锦瑟,是你自己说?还是朕替你说?”
只见锦瑟浑身颤抖不已,双膝猛地一弯,扑通一声就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她低垂着头,身躯微微颤抖着,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显得无比怯懦和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锦瑟才鼓起勇气,用略微带着些颤音的声音怯生生地开口道:
“回陛下……奴婢自己说,奴婢实在不敢劳烦陛下您亲自过问此事啊!”
只见嬴政端坐在龙辇上,面沉似水,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锦瑟,冷冷地哼了一声,厉声道:
“好!锦瑟,既然如此,那便将你所知晓的事一五一十、完完全全地告诉朕!倘若其中有哪怕一个字是虚假编造或者有所隐瞒,朕定会下令严惩不贷,不仅让你身首异处、人头落地,就连你的家人也休想逃脱罪责!”
锦瑟平复了一下慌乱和恐惧的心情,缓缓说道:
启奏陛下,奴婢今日斗胆在此以自身性命立誓,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小德子所说并无半句虚言,字字皆真!
想当初,正是奴婢与小德子一同协助魏美人设下这歹毒之计,妄图谋害王良人腹中的双生子啊!
若奴婢胆敢有一丝一毫的欺瞒谎报,就让奴婢遭受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之灾,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死后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还望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被奸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呀!
“好好好,魏美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魏美人低垂着头,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如鲠在喉,低声喃喃道:
“臣妾……无话可说。”
只见嬴政挑着眉,冷冽地说道:“魏美人德行有亏,屡次谋害皇嗣,其行径卑劣、天理难容、人神共愤!褫夺封号,关入「内宫狱」,永世不得出「内宫狱」半步,禁止任何人求情或者探望,若有违令者,格杀勿论,一律处以腰斩之刑!”
嬴政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
“锦瑟和小德子助纣为虐,但念其举报有功,将功抵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俸三年,各打三十大板,关入「咸阳狱」!”
嬴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扶苏,又看了看王妃妃,声音像藏了冰一样,冷硬地说道:
“胡亥小小年纪,心狠手辣,残害手足,念其年幼,重打五大板,待其成年后,再打二十五大板。现过继给李少使,待其成年后自立门户,不得参与皇室议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