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民学院虽在城池的中心位置，但离艾儿楠医院还是稍远些，结束刚刚的话题后，车内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叶渡舟趁热打铁笑着和商锦宴又聊了好一会儿。
而开车的阿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全程没说一句话。
看着后视镜里聊得有来有回的两人，他想起了大帅交给他的任务。
想着，阿术加快了车速。
原本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在加速下二十五分钟便到了。
商锦宴聊的正兴起，听到阿术说到了，她倒也没说什么，在收敛嘴角笑意的同时她先一步下了车。
在看着少爷好不容易展露出的笑容突然消失后，叶渡舟也蓦然沉下了脸。
他怎会不知开车人的小心思，只觉对方实在碍眼，甚至想要除掉对方，但想到少爷会陪同自己进校后，他开始强压眸中的森冷。
就在叶渡舟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他蓦然瞥到了前方夹着的文件，而上面写着的字让他微眯起了眼眸。
《往年药物入城档案》。
“先生，手。”商锦宴已经摆好轮椅，她站在车外，伸出一只手，等着车内的人扶着自己。
叶渡舟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嘴角的微笑是挑不出错处的温柔，“好的。”
“少帅，让我来推先生进校吧。”
等叶渡舟被坐上轮椅，一旁的阿术提议道。
说着，他走到商锦宴的身侧准备伸手抢轮椅后方的把子。
“实在抱歉。”叶渡舟侧身看向阿术，面露遗憾，“我只申请到了一名陪同，阿术你需要在外面等了。”
闻言，商锦宴伸手隔断了阿术的手，同时她侧头道：“在车内等吧。”
“……好。”
阿术这次回复的不是很果断，商锦宴在临别时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后，倒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推着叶渡舟进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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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城军校是最好的武校，那琥民学院便是最好的文校。
这个时间段，校内没什么学生走动，八成都在上课。
“先生，你开课的教室在哪？我们应该往哪走？”
第一次来的商锦宴看着偌大的内门大院，由心发问。
而“挂名教授”叶渡舟扶了一下镜框，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先生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之前不是琥民学院的学生吗？”
当年叶渡舟是琥城最年轻的琥民学院毕业生，那名号可不亚于商锦宴的满分进校。身为琥民学院的毕业生，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开课的教室怎么走？
商锦宴忍不住绕到了叶渡舟的身侧开始直视对方，凤眸里满是质疑。
此时的叶渡舟将脸侧到另一边，目光躲闪：“那是很久的事了，现在校内变化很大，所以……”
“先生。”商锦宴微眯凤眸，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叶渡舟时的场景，最终她得出了结论：“你不会是路痴吧。”
“……”叶渡舟目光依旧在逃避，但没有反驳，“抱歉少爷。”
自幼起他便分不清“东南西北”，可以说是毫无方向感可言。
这是他的缺陷，也是他不愿提起的软肋。
他觉得这是他的人生污点，甚至害怕被人知道……
因为论谁在得知聪慧过人的他其实是一个连“左右”都不分的傻子后都想取笑他一番的吧。
他不想被自己在意的人取笑……
“干嘛道歉？”
商锦宴从叶渡舟有些黯然失色的神情中移开了视线，她不紧不慢的走到对方的身后推动了轮椅，“既然不知道，那我们就去找人问就是了。”
仅一瞬，好似有一束光斩断了叶渡舟心中的悲态与惶恐，感受着缓缓移动的轮椅，他的喉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时间，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少爷……”
“嗯？”
“……我”叶渡舟低垂着头，接下来的话，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与骄傲：“…我是路痴…我…分不清左右。”
“哦。”商锦宴应答着，在寻找人的同时，建议道：“先生以后出行千万别自己开车，安全第一。”
这份回答超出了叶渡舟所有的设想，他愣神片刻后小心翼翼的侧身回头仰望着后方的人，他满目的疑惑和茫然，“少爷不觉得我分不清左右这件事很好笑吗？”
“好笑？”
商锦宴面露诧异，顺势低头看去，在与其对视时，她突然读懂了叶渡舟眸中的不安与惶恐。
恍然之间，她勾唇一笑。
那抹笑不掺杂丝毫的嘲弄，反而带着无尽的慰藉与温柔。
只听她道：
“先生，人无完人。”
刹那间，叶渡舟的心跳漏了一拍，而他寂静无波的眼眸突然翻起狂涌的波澜。
“先生在这等一下。”商锦宴并未察觉叶渡舟微颤的瞳孔，在说完这句话后，她朝前方路过的人走去。
“这位同学，稍等，我问一下……”
商锦宴在前方说着话，叶渡舟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跟随着她。
看着那具匀称挺拔的背影，从震撼中缓过神来的叶渡舟蓦然一笑。
“谁说‘人无完人’，你就是个例外。”
-
等到达目的教室时，由于时间还早，室里并没有学生。
“先生。”商锦宴环顾了一圈，看着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大教室，她稍稍低头看向了轮椅上行动不便的叶渡舟，又道：“你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我帮你。”
“不用。”叶渡舟轻声拒绝，看着面前类似于会议厅的教室，他勾唇笑着：“这堂课，我已经在心里研磨很多遍了，不需要准备。”
商锦宴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片刻，她抬头看向后排，准备找听课的位置。
“少爷。”看着身侧的人，叶渡舟轻唤了一声。
商锦宴凤眸看去，与其对视，“怎么？”
叶渡舟眉眼微弯，笑的温柔：“这堂课结束，我们好好聊聊吧。”
“……”商锦宴微愣，“课都还没有开始，我就被先生留堂了吗？”
叶渡舟噗嗤一笑，满目爱意，“对。”
由于对方眸中的炽热实在难以忽略，商锦宴移开了目光，并没有再开口回答。
室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不过好在，与此同时校内开始响起了钟声。
待钟声停止，本安静的校内开始喧哗起来。
“我入座了。”
留下一句后，商锦宴朝后排走去。
看着带有逃跑意味的背影，叶渡舟轻笑出声，“少爷，身为我第一位优秀学子，你不坐前排吗？”
话音刚落，商锦宴已经走到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并果断的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