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绿皮车轰隆轰隆的响声,传遍整个大西北的荒野。
一眼望去,都是无边无际枯黄的低矮灌木丛,随着西北风摇曳身姿。
九月份,是秋天扫落叶,也是伤感离别的毕业季。
一辆飞驰在大西北荒野上列车,正迎着夕阳落下,开向来时的远方。
第十三节车厢上。
两个年轻人,正在座位闲聊着,都是关于四年青春最后的总结。
张扬,南方人,二十八岁,某不知名大学毕业生。
李二柱,西北人,二十七岁,张扬同一所大学的死党,外号,胖子。
“胖子,谢谢你陪我回老家一趟。”
张扬望着窗外的风景,也没有去看胖子本人,他怕止不住眼泪决堤。
“哎哟喂,张扬,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能耐啊,还会说谢谢。”
胖子也顺着张扬的目光,看向夕阳下天际的边上,那一道璀璨的落霞。
“别瞎扯淡,我是说真的。”
张扬转过头,看向对面一脸嫌弃的胖子,表情认真说道。
同在这个座位上的还有三人,已经去往第十四节车厢吃饭。
张扬和胖子的座位都是相对,而且都是靠窗户边上。
这是张扬提前预定好车票,才能得到这好位置,靠窗晚上睡起来踏实。
“你别跟我扯犊子了,我们两兄弟,用得着这么煽情吗?”
“再说了,毕业后,班上也只有我们两个能一起闯荡江湖。”
“他们都要羡慕不来咧!嘿嘿!”
胖子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身就准备去车厢接缝处接开水。
“死胖子,帮我也泡一桶,我要红烧的啊!”
张扬经过短暂的严肃认真,又恢复了两人之间平常的交流。
两人的位置刚好是在十三号车厢的中间,张扬是十四号座位,胖子是十三号。
等胖子离开后,张扬又是恢复了落寞的神情。
张扬打小被父亲养大,今年七月份的时候,传来了父亲去世的这个噩耗。
张扬没有告知哪个同学,除了胖子没有隐瞒。
一个人,浑浑噩噩就独自在学校请假,回家奔丧。
当回到老家的时候,二叔他们早已经处理完后事。
张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老家待一天后就启程回了学校。
毕业论文要写,也准备快答辩了,没有过多时间沉浸在悲伤之中。
如今,顺利拿到毕业证了,踏上回家的道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张扬带上墨镜,极力掩饰准备要决堤的泪水。
悲伤之余,张扬不经意间,从车窗外看到一个红衣女子。
那是七八十年代的连衣长裙,模糊暗红的颜色。
长长的头发蓬乱,垂直盖住整张脸,就直直站在沿途的路口。
起初张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把墨镜摘了下来,揉揉眼睛后就准备伸头往后面看。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
一个惨白的女子人脸正倒立贴在窗边,直瞪瞪地注视着他。
垂下来的头发,随着列车的快速飞驰而往后摆动。
“啊……”
张扬吓得张大嘴巴闭上眼睛,忍不住大叫一声出来。
不一会儿。
等张扬再次睁开眼睛,哪里还有什么鬼影。
此时,天色也刚好暗下来。
张扬还是不放心,不断往车窗外看过去,也不知道是期待看到,还是更希望看不到。
应该是幻觉吧,肯定不会再见到了。
张扬暗想。
怎么同一个车坐的几个人和胖子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放松下来的张扬,把脚伸直了,已经坐了大半天脚早酸胀了。
就当张扬脱掉鞋子,伸直脚搭在对面胖子座位的时候。
情况又发生突变。
张扬看到,一双惨白的手从对面座位底下窜出来,死死抓住他的脚。
张扬吓到叫不出声音。
双脚死死用力挣脱,却也完全无济于事。
对面的那双手就像钢铁一样坚硬,力气也是大得出奇。
张扬用尽了全身吃奶的力气,却发现根本没有用。
突然。
那双可怕的手,就这么消失了。
张扬终于可以喘口气,真是好险啊,差点就被吓尿了。
可是。
没等张扬多喘几口气,一转头又碰到了那个红衣女子。
只见,红衣女子整个身躯倒立在车厢内,长长的头发延伸下来,与张扬反着面对面。
这次张扬算是看清楚了。
这红衣女子脸部都是病态的惨白,眼睛十分的小,就像两颗绿豆一样。
鼻子和嘴巴也是一样,非常的小,与整张白色大脸极不协调。
张扬只感觉一阵窒息,连呼吸都已经呼不上了。
整颗心脏都在不停噗通噗通地跳动。
就在这时候,惨白的双手出现,死死掐住张扬的脖子。
张扬想要拼命呼喊,却喊不出半句话,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双手死命抓住那双惨白的手,想要掰开却掰不开分毫。
双脚还在不停乱窜,试图借助力量挣脱红衣女子那惨白双手的束缚。
“喂,喂,喂……”
“张扬,你醒醒,你快醒醒,怎么了你!”
胖子在座位上,使劲摇晃着对面正在抽搐的张扬。
“啪!”
张扬再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对面的胖子。
“原来,我在做梦吗?”
张扬不信邪再次用右手,夹了夹对面的胖脸。
“哎哟,疼,张扬你神经病啊,夹我脸干嘛!”
胖子惊呼一声,暗道一不注意又被张扬这小子偷袭得手。
“啊!胖子,这回不是做梦了,我还以为还在做梦。”
张扬下意识望向窗边,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才落下。
天色不黑也不很明亮,黑暗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吞噬光亮。
张扬看向面前小桌上的两桶泡面,这才敢确定原来真的都是梦。
一般的火车内标准配置,都是五个座位,围着一小张桌子,再配上一个无法打开的车窗。
“张扬,没想到你还真能睡啊!”
“我就出去泡两桶泡面回来,你就睡得跟猪一样。”
“后面,看到你睡着好好的,就浑身抽搐着厉害,嘴里还呜呜呜不停。”
“老子还以为你在发什么羊癫疯呢。”
“怎么,做噩梦了,梦到女鬼了吗?好看吗?”
胖子为报复被捏脸的仇,添油加醋说明了发生的情况。
“你的贱嘴说得真准,我是真梦到女鬼了,梦到你二姥姥的!”
张扬心有余悸说道。
“哎呀,两个叼毛后生仔,在聊什么那么起劲啊,说给你阿叔啦!”
这时候,一腔港式普通话传来。
张扬和胖子转头看过去,就看见去第十四节车厢吃饭回来的王恩三人。
开口之人正是带头的王恩。
张扬和胖子都能听得出来那浓浓的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