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得破落成啥样,才会让一个小女娃出远门。
三丫被常巧之叫住时,还愣了一下,“二姐?你不是在广城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震惊地看着地二姐身边还坐了不少拿着刀枪的汉子,那凶悍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原来你真是山贼?”
“啥意思啊?谁说我是山贼啦?”常巧之向来自认为是治安队长,遂把她拉过来,“说吧,家里出啥事啦?”
三丫害怕地看着一众贼人,柳队长等人赶紧挤出笑脸,“原来是大当家的亲妹子啊,过来坐吧。”
小幺店的掌柜见她年龄这么小,就敢一个人走山路,还特地给她抓了一把红枣,“娃儿吃吧,可甜啦!”
三丫怯生生地跟众人问了好,方才说道:“家里出事了,爹娘都被关进县里的大牢,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了。”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要走个几天呢,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二姐。
众山贼一听常巧之的爹娘被抓,立时怒道:“肯定是有人向县官进了谗言,却不知又是谁告的密?”
三丫其实到现也有些懵,那天杨里正突然带来许多衙役来家,非说她们家跟山贼有瓜葛,那些衙役也不由非分地便将爹娘捆了,要不是村里纷纷劝说,只怕五丫也得被抓走吃牢饭。
常巧之倒是听说官府正在严查山贼作乱,但没想到竟然会查到自己家,关键她很冤枉啊,自己非但没抢群众的一针一线,反而一直在努力维护地区安全呢。
“我得赶去县衙打点一番,听说牢里不管饭。”常巧之让柳队长去叫大胡子过来接班。
大胡子得到消息带着一群人下山,肩上还不忘扛着一把锄头,“老三,事不宜迟,你多带些人赶紧回去。”
常巧之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二哥,这是开荒去了?”
“是啊,山寨人太多了,大家都在开荒种菜呢,”大胡子挥手,“你不用记挂,有我在误不了事的。”
常巧之哪有什么不放心,当下带着柳队长等一行人赶路,先去了县衙大狱一趟,说起来这种地方全靠银子说话,只要舍得花银买通牢头,随时可以探监、送饭。
若是给的银子足够多,他爹娘甚至还能在牢里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
不过进了监狱才发现这里空气污浊,关押的犯人还不少,估计待久了就得生病,狱卒得了银子,识趣地退下,临走前叮嘱,“有事快点说,最多待半个时辰。”
常巧之和三丫在牢房找了一圈,才在牢房最角落里找到常良才,“爹!”
常良才还以为自己幻听呢,待见到是常巧之立时激动地扑过来,“你怎么来了?县官正到处抓你呢,赶紧躲起来啊。”
“躲什么?我又没有作奸犯科。”常巧之随后问道:“可过了堂,受了刑?”
常良才摇摇头,“听说最近有一伙从汉城来的山贼凶得很,现在只要有人举报通匪,就先关进来再说。”
常三丫怕她爹饿肚子,赶紧把食盒盖揭开,同牢的犯人闻到饭香味便冲过来伸手抓,“快,快给我吃的!”
常巧之知道牢房只会提供一些极简单的泔水,但在看到被啃得稀烂的木栅栏时,才知道就算是泔水也并非足量供应,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他们饿急了,什么都往嘴里塞,牢里老鼠、虱子,还有木栅栏。
常良才拼命地吞吃着食物,其他犯人便想口里夺食,常巧之上去拉开他们,但奈何她身在牢外,鞭长莫及,一时间监狱你争我夺的,吵闹成一团。
几名狱卒听到声音拿起长棍,没头没脑地往人群里一阵乱捅,方才让牢房里嫌犯安静下来。
常巧之觉得他爹估计撑不了多久,便问狱卒,“敢问差爷,县尊大人什么开审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狱卒天天呆在监狱,普遍脾气都不太好,“你还要探监吗?不探的话,就赶紧走吧。”
“我还得去一趟女牢,麻烦行个方便。”常巧之说着,又递上几两碎银。
狱卒熟练地接过,脸色好看多了,“女牢在那头,你直接过去便是。”
女牢就在监狱别一头,牢房比男牢少了许多。
陈氏见到常巧之,倒是中气十足地把杨里正大骂了一通,说他无非就是看常家的新房子建得比杨家好,眼红得起了妒嫉之心,这是故意借机报复呢。
常巧之安抚道:“以后咱们再找他算账,关键怎么把你们弄出来。”
“不好弄啊,狗官也不开审,就这么拖着,找人也不好使。”陈氏还算泼辣的,有些脸皮薄的女犯非得寻死觅活的,说是被污了清白。
女人一进了牢房,那些牢头、狱卒就跟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似的,动不动就上下其手。
而部分大宗族都有道德洁癖,容不下一个有污点的媳妇,估计她们就算被放出去,也没什么活路。
“我倒有些关系,只是一来一回需要时间,”常巧之安抚道:“你且先忍耐几日。”
“我这边没事,就怕你爹老实了一辈子,会被人欺负。”
“放心,我来想办法。”常巧之出来后又找了牢头,使了十两银子,给爹娘换了一个好些的牢房。
这也是牢头和狱卒们的主要收入来源,想离尿桶远一点给钱,想吃好一点给钱,根据银子的多少,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整得明明白白的。
常巧之走出府衙,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里盘算着与其找县官,倒不如直接找潘知府,不是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就是不知道潘知府在不在广城,上回好像听李杰说起过,潘知府上奏准备进京一事,也不知道皇上允了没有。
无巧不成书,又有衙役押着一长串被麻绳绑着手的嫌犯过来,常巧之一眼就看到其中竟然还有一个老熟人,“裘大叔!”
裘有德抬头看到是她,微微摇了摇头,在衙门相认,这不是送货上门嘛。
果然衙役板着脸走了过来,“你是他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