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写意沉声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几人都惊诧了,乐章更是瞪大了自己难以置信的眼睛。
“青梅?郡主说这个人,这个苗彩莲,不,假苗彩莲,是青梅?”
郑写意沉声道:“给我打盆水来。”
落秋落霞还没动作,乐章已经快速到旁边打了盆水过来。
郑写意将手帕沾湿,轻轻擦拭着假苗彩莲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擦拭了一会儿,郑写意说道:“还记得画师画的青梅长相吗?”
闻萧立刻将画像卷轴拿出展开,青梅的脸赫然其上。
“青梅左脸靠近下巴处位置上有一颗痣。”郑写意指了指尸体上假苗彩莲的左脸靠近下巴处。
几人立刻凑近查看,果然在郑写意细致清洁假苗彩莲左脸后,他们看到了尸体左脸下巴处位置上的那一颗痣。
乐章惊呼:“这个被伪装成苗彩莲的新娘左脸上,真的也有。”
假新娘脸上被人破坏得一塌糊涂,左脸下巴处也被划了好几刀,虽然先前清洁过她脸上和身上过多的血迹,但脸上刀口皮肉外翻,那块带着痣的皮肤翻卷,被隐藏在了翻出的皮肉之下,若不是有心人将皮肉翻转回去,仔细查看,万难发现。
几人惊叹:“真的是青梅。”
崔远扬皱眉:“原本还想将青梅缉拿,便可有人证指证魏熙蓉,没想到她却已经被人所杀。”
刚刚查到青梅的踪迹,可不曾想她已经死了,他们想要进一步证明魏熙蓉的罪行,又更加麻烦了起来。
“青梅跟随苗家的人出了沈府,第二天就被当做苗彩莲,杀在了花轿中。”乐章满脸惊疑:“所以苗家跟青梅合作,甚至不惜被牵扯进魏熙雅被杀事件,花那么大的力气把人带出沈府,就是为了当个苗彩莲的替死鬼?”
郑写意摇头:“这不合情理。苗家应该没有这么愚蠢。”
崔远扬:“苗家乃商贾之家,更是日渐没落,巴结奉承沈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这般蠢的理由,参与杀害沈府新夫人的案子。如果青梅跟着苗家的人离开,苗家家主真的知情,那他也一定不知道青梅跟魏熙雅案的关系,或者,连青梅跟着他们的菜农离开沈家,这件事情苗家都不知道,而只是青梅私下里跟苗家菜农有些交情或者交易。”
“但青梅成了苗彩莲的替死鬼。”
郑写意看向穿着新娘服装,躺在停尸床上的青梅:“那这个跟青梅有交情,或者交易之人,便是苗彩莲。”
连同跟进来的落霞也忍不住插嘴问了:“郡主的意思是苗彩莲为了找个替死鬼,想办法把青梅弄了出去??”
“可是为什么呢?”乐章跟着疑惑,“苗彩莲要替死鬼,可以找的人多的是,为何要费这么大把力气找青梅?”
郑写意解释道:“苗彩莲此举一石二鸟,她用青梅当替死鬼,既有人替她而死,又不必从自己身边选人,免去了被人怀疑。
“怎么说?”
郑写意:“她身边若有人忽然失踪,难免让人顺藤摸瓜,查到真相。”
几人点头,他们第一时间不就是这种怀疑,还散开了人,调查苗家的仆人和附属家族中是否有人失踪。
“而苗彩莲未必就知道青梅与魏熙雅的死有关。”郑写意顿了顿,“以她离开的时间来看,说不定她根本都不知道魏熙雅的事。”
崔远扬猜测:“你是说,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跟魏熙蓉是朋友,认为自己只是帮了朋友一个小忙。”
“可这忙,不是白帮的。”郑写意在原地踱了两步,“若魏熙蓉心思狠毒,那便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什么意思?”
郑写意的声音带着冷意:“我帮你把人弄出去,你,则帮我,找到替死鬼。”
几人微讶。
“郡主是说,魏熙蓉是和苗彩莲串通好的?”
郑写意摇头:“只是同样存在这个可能性。还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苗彩莲和魏熙蓉就真是一丘之貉。”
“郡主何出此言?”
“苗彩莲想要金蝉脱壳,必不可能是得知了魏熙雅被杀之后才下的决定。她又要拆花轿,又要找到替死之人,还要提前确定好路线,让花轿一定会在那个时间段通过永安街兴盛楼,碰到兴盛楼洒水浇花,让花轿落地,她才有那二十息的时间跳轿子逃走。”郑写意叹口气,“那必得提前筹备,一步也不能错。”
几人心有戚戚,落霞感慨:“若是如此,那这苗彩莲,当真心机深沉。”
郑写意看着验尸室里点燃的烛火,问道:“苗彩莲此人,是个怎样的人?”
闻萧回禀道:“苗彩莲乃苗家长女,自幼被家里人悉心教养,琴棋书画无一不会,这点不比官宦人家的小姐们差,甚至还比官家小姐们多学习了账房与做生意。她爹曾在酒后说过,这么培养她,主要是想让她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官家太太,让整个苗家不再只是商贾之流。并且苗彩莲长得好,她爹给她安排的学业,她都能超常完成,更是给了她爹更大的信心,认为苗彩莲一定会成为官家妇,甚至就算是嫁入公卿之家,也并非不能。”
郑写意奇怪:“既然对她抱有如此希望,最后为何将她许给了同为商贾的何家?”
闻萧:“苗家的主要生意在南方,可今年南方大水,苗家的生意损失惨重,眼看就快要撑不下去了。而何家,虽然家财万贯,但何力从小就身体虚弱,常年卧病,是个药罐子,别说想攀门官家小姐了,就是门户相当的商贾人家,也没人想将自家女儿嫁过去的。”闻萧顿了顿,“他们本就对苗彩莲觊觎已久,趁着这次苗家损失,无法自救,何家便趁机承诺了数额巨大的聘礼,这才让苗家点头,把苗彩莲嫁过去。”
郑写意:“苗彩莲,想必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吧。”
“郡主说得对。苗彩莲因各方面都很出众,不仅在商贾之间,甚至在品阶不高的官家小姐之间也叫得上名号,自然高傲,不可能瞧得上药罐子何力。”乐章抢着回答自己知道的讯息,“更何况,年初何力病发,险些没救过来,去见了阎王爷,何家请了全国各地的大夫诊治也没用,所有大夫都说他寿元不长,随时有一命呜呼的可能。苗彩莲就更不可能想嫁给他了。但是苗家急需苗彩莲的聘礼来填自家的窟窿,这才不得不答应何家请求。”
乐章说得绘声绘色:“据苗家人说,苗彩莲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甚至她还偷偷逃跑离家出走过,都没有用。苗家把人抓回来之后,就关在了房间里,她便绝食威胁,可人已经饿到奄奄一息了,苗家当家的人依然不松口,甚至放话说,就算是一具尸体,也得给何家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