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还是在沉闷中进行。
英粟儿好几天没有理睬爸爸英成了。
都是英成给惯坏的,从小就舍不得对这个女儿说半句重话。
孩子有什么做得不对,也是通过妈妈传话提出警告。
英粟儿是个响鼓不用重锤的聪明孩子,她可以从英成对她的称呼感觉出爸爸对 她的满意度。
“粟儿”英成这样称呼她就意味着爸爸是高兴的。
“小粟儿”爸爸有一点点不高兴。
“英粟儿”连名带姓称呼表示爸爸很不高兴了。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啦,英成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从来乖巧听话的孩子似乎有点事多烦人。
开始是提出不读高中而要读中专学幼师,然后是去那种坏孩子才去的溜冰场滑冰。
最让英成感到恐惧的是她竟然认识男孩子,这太危险了。
那天打了洋子一耳光又冲出去指着英粟儿吼一通,冷静后,英成后悔得要命。
这几天女儿都不理他,想必孩子是很委屈的。
英成也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得找机会缓和关系。
“粟儿。”英成用最温和的声音轻唤。
妈妈洋子微微一颤,略掀了下眼皮,吃饭动作顿了一下,又赶快低头掩饰。
“嗯。”英粟儿冷冰冰应了声,仍然低头吃饭。
英粟儿也不想再僵持下去,她脑子里全是美术学习班的事。
英成明知女儿的冷漠,却不介意地继续关心道:“最近在看书吗?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成天关在家里。晚上去学校球场打打羽毛球。”
英粟儿趁机说:“爸爸,工会组织了一个职工美术学习班,我想去看看。”
“张传叔叔那里吗?”
“嗯。”
“呃,这个可以。”英成沉吟片刻, “反正假期,学点东西也很好的。等我去问问张叔叔。”
洋子突然就夹了一大块鱼,放进英粟儿碗里:“来。粟儿,吃块鱼。”
仿佛一切冰释前嫌,终于过去了。
洋子对于英粟儿不理睬英成这件事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自己被扇耳光的气愤。
见父女俩终于和好,她一下就如释重负。
英成拉了好几天的脸终于有了点笑容,女儿到底还是个要学好的乖孩子。
英粟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终于如愿以偿。
得逞后的英粟儿从今以后就可以每天带着冰鞋去上课了。
第二天上午,英粟儿进到工会大厅时,亦然和肖笑言比她早到。
亦然坐在倒数第一排角落里,肖笑言坐在倒数第二排,身旁空位是专门给英粟儿留的。
挺自觉的三个小孩,还知道坐最后面的角落里。
美术学习班大多是成人职工,只有几个和工作人员有关系的小孩才可以进入美术班学习。
三个小朋友顺利聚在一起,开心得不得了。
聘请来的老师是个瘦瘦高高的老头。
工作人员只有三个,一个是个工会主席张传,他是一个矮小,长相幽默的中年男人,也就是英粟儿爸爸的好友。
英粟儿还在小学的时候就去工会找他画过像。很多孩子都会去找他画像。
另外两个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英粟儿认识,英粟儿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说他。
他可是江二中的名人,曾经是二中美术兴趣小组的高材生,画画数第一。
关键是本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他算是哥不在二中,二中还有哥的传说。
二中那个美术兴趣班出了很多人才。
英粟儿刚上初一的时候,美术课上,美术老师发现了英粟儿这个好苗子。
放学时,美术老师朝英粟儿所在班级走来的时候,英粟儿就知道他的来意,跑了躲起来。
她是不能够参加任何学校活动的。
另一工作人员就是亦然的堂哥。
英粟儿看看坐在前面那个亦然的堂哥,又回头看看亦然:“亦然,你确定他是你堂哥?”
亦然一脸不解:“你什么意思?”
英粟儿不语,瘪着嘴笑得暗搓搓。
真没发现英粟儿有时候还挺调皮的。
亦然用手中的速写本轻轻敲了一下英粟儿的头。英粟儿脖子一缩,低头使劲忍住笑。
肖笑言更直白,俯下身,侧脸几乎贴到桌面,低声说:“我发现学美术的人长得都有点丑。”
英粟儿笑得更厉害,低着头吃吃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亦然警告:“是不是不想留在这里了。”
第一节美术课,教写美术字。
这个对于英粟儿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她很快在发下来的16K素描纸上完成作业,又帮肖笑言完成作业。
然后,一心盼着下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把你们写的字拿来我看看。”亦然在后面身体前倾。
肖笑言将她俩的作业递到后面。
亦然看着说:“没听说你们还挺厉害。”
肖笑言转过头:“你没听说的多了。”
桌子下面传来“唰——唰——唰——”的声音,亦然低头看去,只见前排桌下,英粟儿的双脚踩在冰鞋上,正前后滑来滑去。
亦然不由得勾起嘴角。
上课时间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三点到五点,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
这样,英粟儿每天早上八点,午饭后,晚饭后就出门,应该很充实的样子。
至于晚上,反正英成去打麻将,要到夜十二点左右才回家,她赶在英成回家之前回家就行。
突然间,有太多的时间,太多的机会去溜冰。
英粟儿越想越美,脚下的冰鞋越滑越快。
美术课堂不需要安静,大家随意谈论说笑,起来走动,相互交流。
谁也不会注意英粟儿的双脚在桌下做什么。
亦然的堂哥走过来。
三个小孩齐刷刷仰头看着这个堂哥。
堂哥一双犀利的眼睛从亦然看到肖笑言,再从肖笑言看到英粟儿,他不确定这两个女孩当中,谁是亦然帮忙说进来的。
亦然被堂哥看得心发毛,本能地递过三张作业。
堂哥一张张看,在英粟儿那张作业多逗留了一会。
看完后放下作业在桌面上,丢下一句:“不错。”走了。
“你堂哥丑么丑,还挺酷。”肖笑言转身过去,双手交叉搭在亦然桌子上说。
“你就知道观察谁帅谁丑,你是来找男朋友的?”亦然悄声说。
肖笑言压低嗓音咯咯咯笑了起来,用手中铅笔打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