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中初中升本部高中,大多还是本校学生,而且,同班同学大多延续初中同班。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进入个高中,英粟儿和瞿阳,胖大庆又在一个班, 高一四班。
只有一个尖子班。冬旭,自然是进了尖子一班。
品学皆优的好孩子,十全十美。
徐妮分去了普通三班。
凌维和肖笑言依然在一个班,六班。
瞿阳和胖大庆自然是高兴,像中彩票似的,抱在一起又叫又笑。
英粟儿却深感孤军奋战的日子没个尽头。
好在杨八五还和她在一个班。
进入高一的第一天,足以令人惊掉下巴的是,教室后两三排坐着几个新面孔男生,哪是什么是学生,完全是叔叔。
有那么几个大高个,眼角出现饱经风霜的鱼尾纹,胡子拉碴,完全成熟的相貌。
那些叔叔级的男生对小女生们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他们私下说小女生们土,一看这些小丫头片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英粟儿看她们女生们也觉得土。
英粟儿邻桌的女同学,蘑菇头,苹果脸,月牙眼,可爱的娃娃衫。
真够幼稚。
食堂饭厅里,大家围坐餐桌一起吃饭,那个蘑菇头正吧唧着可爱的小翘嘴:“我妈做的柠檬鸡可好吃了。”
英粟儿真想冲她翻一百次白眼。
“酸菜是我妈妈腌的……”
“我妈妈。”
天啦,要不要送她一个安抚奶嘴。
英粟儿听得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悲从中来。
心中有佛便是佛,心中有屎都是屎。
她想她心中肯定全是屎,要不她怎么就不记得她妈妈洋子做过什么好吃的给她吃。
洋子肯定做过,只是英粟儿忘了。
英粟儿就记得每到中秋节前夕,他们就吵架,冷战持续到中秋节以后。
然后那段时间,英成天天吃月饼,仿佛那一箱月饼就只是专为干架准备的备战物品
洋子给英粟儿炒盘鸡蛋饭打发,她自己喝粥。
大家各朝一边。
她比同班女生们还小一两岁,怎么面对这群才迈出 高中的青果们,她觉得自己经老了。
开学后的第二周升国旗,严格要求穿校服。
一般周五下午放学班主任老师会强调又强调,周一早上升国旗必须穿校服。
但是,还是有同学违反纪律。
比如凌维,杨八五,安安等屡教不改,就跟长了反骨。
升国旗结束后,针对上周情况,例行每周一次的校纪整顿,每周都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学生上台亮相。
这种多年留下的传统节目,对于教师们来说例行公事,年复一年,早已习惯成麻木。
而对于学生来说,一周枯燥乏味的学习,最令人振奋人心而愉快的就是这一刻。
就好比寡淡汤里加进了佐料,无比地有滋有味。
英粟儿站在班级队伍里,校服显大,看上去就跟小豆芽套在豆壳里,空空荡荡。
田径场还是那块田径场,学校的最下一层,依然是站满了全校学生,从左到右,从高中到初中,由高到矮。
站主席高出田径场三米之多。
那些亮相的坏学生们便高高在上,英雄似地站在那。
下面的学生们都高高仰着头看着他们。
坏学生们站在上面,几个初中新生蛋子倒也穿了校服,低着头摇晃着,好像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高中部教导主任是个干瘪老头,平日里在学校转悠,板着脸,背着手,喜欢教训调皮男生几句,有点无事找事做的意味。
他随便教训了几个初中小男生便放了他们。
几个故作害羞的小男生一被解令,马上恢复活泼的样子,嬉皮笑脸,拉扯打闹着离开站台,下了石阶回到班级队伍。
精彩的来了。几个高一新生亮相,其实初中时他们就没少亮相。
但是,这几个男生,同学们看了好几年了,看不厌,还是看了还想再看。
每次他们亮相,像极了生活匮乏的那些年,每周一次的露天电影,平日盼等,看完后回味无穷。
站台上哪几位,以凌维为主,杨八五,安安,老黑四个着名混混,穿着运动服,运动鞋。
松松垮垮站姿各异,不像是受罚,倒像是刚结束一场篮球赛,赛场上下来的运动战将,一脸自豪。
凌维自然不用说,相貌身材派头样样出众,帅到无语,酷到无敌,简直就是个万人迷。
安安,潘安相貌,师姐杀手,
如今的杨八五,虽然依旧其貌不扬,但已是铁塔一般, 他往那一站,气吞山河。
老黑,冷面杀手的气质,一看就是能打抗打。
四人往那一站,下面一片哗然。
平日里老师们只号召全校同学向学霸们学习,却不知学霸固然令人钦佩羡慕。
但是,对于十多岁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们来说,校霸们的光芒更是盖过那些乖孩子好学生。
教导主任老调重弹,无非就是打架翘课捣乱课堂纪律抽烟之类。
干瘪老头在那里慷慨激昂,声音洪亮地陈词滥调。学生们并无多大兴趣听他说。
倒是目不转睛盯着上面几位,眼睛都挪不开。
关于这拨混混,在校的劣迹斑斑比起他们在校外社会上的那些故事,对于学生们来说无非就是小儿科罢了。
学生们知道的事,学校领导,教师未必知道,比如凌维和英粟儿溜冰场牵手之事,杨八五因为英粟儿打外校生之事等等。
英粟儿在下面一直低垂着头,因为她很清楚凌维在上,全校三千多学生,六千多只眼睛都在看着她和凌维。
她抬眼朝凌维漫不经心的一瞥,正对上一脸满不在乎的凌维挂着眼帘用眼梢斜睇着她。
他站在那,众目睽睽,可他视而不见,像是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唯一眼中只有英粟儿。
她心一虚,本能地偏头去看队伍旁边站着的班主任老师潘老师,正巧老师也正呆看着她,神情闲极无聊。
英粟儿心慌慌很快又低下头,双手玩着她胸前的辫梢:
莫非老师也知道了,不应该,看他眼神,好像还是在发呆或若有所思,他像是在想他自己的事。
只是正好眼睛的方向正好对着她,实际上他并不是看她。
只是凌维,肆无忌惮。
难道他不知道,就他们这一对视,又够那些八卦生嚼一阵子。
蘑菇头碰碰英粟儿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凌维一直看着你。咯咯……”
班主任老师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只见她们在说话并发出笑声,盯着两个女生:“不要讲小话,想上去站着?”
后面同学一阵骚乱,笑了起来,队伍一下松散纷乱了起来。
几个调皮男生趁机起哄:“站上去,在一起,站上去,在一起。”
其他班的学生,朝这边翘首相望。
上面正喋喋不休的教导主任霍地停顿下来,锐利的小眼睛朝高一四班投以严厉目光。
“干什么?!”班主任见本班一乱,紧张起来,低声呵斥一声,抬高手臂手指往下一戳,进行制止。
当即,大家噤声闷着笑。
凌维那坏家伙看着下面这一幕,意味深长地勾勾嘴角,坏笑。
妥妥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帅到极致。迷倒下面多少女生。
散会,从田径场上到上一层的石阶与站台为中心分成两组。
石阶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蘑菇头挽着英粟儿胳膊,听着后面小女生传来的声音:
“前面,留长辫子的那个女生,英粟儿。”
“哇,好瘦,好苗条。”
“上前去看看,听说很漂亮。”
蘑菇头转头去看,几个刚上初中的小女孩。正从人缝中钻出来往上跑。
英粟儿扯扯被蘑菇头挽着的胳膊:“别回头看。”
她低着头,一脸淡漠。因为她知道太多人在看她。每逢凌维的“批斗”大会,她就像也陪 “斗”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