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自己有了身孕,瞧着小孩子就喜欢,忍不住与大公主说了几句玩笑话。
不过几句当不得真的玩笑话,大公主听了就气冲冲要打人了,臣妾位份虽低,可位份再怎么低也勉强算是大公主的长辈,大公主怎能对长辈动手。
况且臣妾还怀着孕,可大公主不管不顾,一把把臣妾推倒在地,要不是身边工人拦着,大公主更是想打人,最嘴里还嚷嚷着讨厌臣妾肚子里的孩子。
娘娘,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卧床的郭才人的声音准确透过卧房传到次间裴抒的耳朵里,听着比她刚刚进来时听到的虚弱了许多嗓音,郭才人说出的这番话,裴抒眉梢微扬,带着些小小的惊讶。
这番话虽不是滴水不漏,听着却也是无可指摘,不像是郭才人的脑子能想出来的,那张嘴能说出来的。
这事裴抒只知大概,郭才人究竟和大公主说了什么,她现在并不知情。
因此裴抒当然不会只听郭才人的一面之词,正要招来在事发现场的宫人问一问,还未张口,德妃就急匆匆从外头走进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德妃起来吧。”
“谢娘娘。”德妃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忧心,问道:“娘娘,郭才人如何了?”
裴抒把太医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德妃点点头,长长舒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说了好几回,可见德妃是真关心郭才人肚里孩子的状况。
“不瞒娘娘,郭才人刚刚那番话臣妾听到了,这事和大公主脱不了关系,臣妾也不多为她辩驳,只是觉得郭才人的话有失偏颇,说的有些避重就轻。”
说完,德妃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中年嬷嬷,道:“娘娘,这是莫奶娘,今天陪着大公主出去的,事情的起始莫奶娘都清楚。莫奶娘,你把事情说与皇后娘娘听,不许有一句隐瞒,也不许胡说一个字。”
看着郭才人耸起的肚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担待不起,见礼过后,莫奶娘牵着大公主的手要带大公主去远一些的地方折些开的更好更漂亮的花。
可郭才人却叫住大公主,和六岁的大公主说了些有的没的。
说德妃看中了她肚子里的皇子,想要把她肚里的皇子抱过去养着。
说德妃要是有了皇子,就会更喜欢皇子,不会再对大公主像现在这么好了。
说要让大公主以后要学着乖巧一些,要让着弟弟,什么东西都不能和弟弟抢,不然德妃不会喜欢她了云云。
德妃只有大公主一个女儿,大公主享受着娘亲独一无二的爱,想想只爱自己的母妃以后会更喜欢弟弟就害怕。
大公主年纪又小又不经事,哪能分辨得出来郭才人是挑拨离间,被郭才人这话吓着了,发了脾气就要把说话的人推开。
莫奶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没做任何的添油加醋,完全实话实说。
德妃接着道:“皇后娘娘,大公主推了郭才人是大公主的不是,臣妾代大公主和郭才人道歉,是臣妾教女无方,皇上和娘娘要如何罚臣妾,臣妾绝无二话。可是,”
说着,德妃脸上多了些真心实意的愤怒,“可是郭才人也不该和一个小孩子说那些话,大人能分辨的出来这不过是逗小孩子的玩笑话,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哪能听得出来,她只觉得这是真的,听到都要吓坏了。”
裴抒听了都觉得郭才人是自作自受,你有气不敢和德妃撒,倒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和六岁的大公主说这些有的没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认同。
裴抒扭头看向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言不发的赵福全,问:“赵公公,皇上可有吩咐过什么?”
赵福全躬身笑道:“娘娘,皇上不曾吩咐什么,只说一切交由娘娘做主就是。”
交给裴抒做主,那她就各打五十大板,这两方人都有错,郭才人嘴欠,大公主手痒。
郭才人无事,处罚自然也用不着多重。
“无论如何是大公主动手推了郭才人,尤其郭才人还怀有身孕,大公主此举很是不该,罚大公主半年的俸禄。”
皇子公主也都是有俸禄和用度标准的,且还不少,比妃嫔都多得多。
“这么长时间了,本宫瞧着教养嬷嬷也没能将大公主爱和人动手的毛病掰过来,继续留在大公主身边吧。”
说着,裴抒看向抱夏,“吩咐下去,让教养嬷嬷加严加大对大公主的管教,不许因着大公主的身份就心存顾忌不敢管教,她不敢管教,日后再出这样的事情,本宫唯教养嬷嬷是问。”
六岁的小孩子,没法打没法骂的,只能让嬷嬷严加管教。
要是自己的孩子,打也就打了,骂也就骂了,任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虽是名正言顺的嫡母,裴抒才是皇子公主礼法上真正的母亲,可不是自己生下的孩子,明面上教导几句也就罢了,旁的她绝不多伸手。
“大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情,终究是德妃没能教养好孩子,大公主是有错,可你的错更大。”
裴抒瞥了德妃一眼,“郭才人养胎所用到的补品都由德妃提供,什么时候郭才人肚中的孩子好了再停,郭才人的肚子就交给德妃照看。”
德妃想要郭才人肚里的孩子,裴抒就给她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她想看看郭才人还能不能想出什么其他的昏招。
德妃对此果然毫无异议,点头应是。
“郭才人虽受伤动了胎气,可她率先出言激怒大公主,也不算全然无辜,和大公主一样也扣半年俸禄,以后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回裴抒倒是不想着让郭才人禁足了,何必呢,对她也没什么益处。
郭才人家世不算差,自然不靠那点俸禄银子过日子,这点处罚她丝毫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