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外人来人往,一个个人头攒动,像烧过的火柴头绑在一起。密密麻麻人群,哪里还找得到刚才那个拉纤儿的大姨。
我盯着眼前的一堆火柴头,有些无奈。对孙福生把刚才大姨拉包的事儿跟他一说。
孙福生说你别管了看我的。
还以为他要报警或者找道上认识的人给我找找。
没想到孙福生叉着腰,跟个泼皮似的,迎着人群就破口大骂:“麻辣gb的,本地人都偷。瞎了八辈祖宗了。割包,咋不割你m的包皮呢···”
不知道是不是出租车司机嘴皮子都利索,孙福生这骂声又高又亮。
含妈量极高,各种生殖器官是不要钱的往外冒。从母系氏族一直骂到上溯八代,什么姑姑姨姨姐姐妹妹的,没一句是重复的。
哎,没法形容。
人们都对着我俩看,上次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还是在初中开学典礼表白英语老师的时候。
站在他旁边感觉脸色有些羞红,心里又开心不已。哈哈,福生无量天尊,最强嘴替!
周围人一听也明白过来有小偷了摸兜的摸兜,检查的检查。被偷的人骂骂咧咧跟着孙福生一起叫,没被偷的也松了一口气,只是把口袋看的更紧了。
没走的外地人护着身上钱包不乐意了,吵吵嚷嚷道合着外地的都该被偷呗!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才那个攒劲阿姨,侧身对着我们打算从另一边的侧门口出去。
当下也顾不上别的,大喊一声别跑。使劲拨开人群猛地向她窜去,孙福生看我动了也顾不上骂,紧紧跟在我身后也追了过去。
人太多了,而且我们的方向逆着往外走人群。我俩就像在成熟的玉米地里的狗熊一样,东边拨一下被人挤到西边,西边拨一下又被人群挤的后退。
眼看那大姨就要从侧门出去了,我看了一眼花坛。花坛的围栏是用红砖砌的,半米来高,两砖的宽。从围墙边一直延伸到侧门。
转身跟孙福生说:“走,上花坛!”
花坛围栏上坐着很多等车的人,包袱行李什么的放了不少。我俩一上花坛嘴里大喊着抓贼啊,别跑,一边拨开前面坐着的人,一边踩着行李往前飞奔。
前面还有人吃泡面,那人一个人泡了四五桶泡面,抓着火腿肠吸溜的正起劲儿呢。
我直接一个健步越过去,鞋上的黑雪泥落了他满头满碗都是。这人正懵着,拨拉脑袋上的雪。孙福生紧随其后一脚踩在碗里,泡面连碗带汤溅了他一身。
他愣了几秒,把胸口的泡面甩到地上。气的脸都红了,把手里半个的火腿肠扔了,也踩上花坛追着我们。
我跟孙福生眼前只有那个大姨,像跨栏一样,在花坛围栏上越过一个个人头和行李,跑的飞快。
刚出火车站侧门,就看见那大姨急匆匆的顺着小路跑,眼瞅着就要拐弯了。
那边宾站路都是老街区,小巷胡同密密麻麻,路又窄又长。蜂窝煤,自行车,乱七八糟的堆在路边。
洗脚,按摩,住宿的霓虹灯牌匾高高低低挂的到处都是。还有不少穿着绿色军大衣,露着高跟鞋小白腿妹子,搔首弄姿的坐在霓虹灯旁边,挨着铁炉烤火。
这人要是跑进去,拐几个弯,随便往哪一躲,肯定找不到了。
孙福生急了眼,从花坛上抄起半个砖头嗖的一声砸到大姨的小腿上。离得太远,冬天穿也的厚,大姨只是打了一个趔趄就起来又要跑。他追了几步,俯身在墙角捡了一块又打算砸。
我跑得比他快,就在刚进巷子前,扑上前去一把薅住她后脖领子,一边在她上衣口袋里乱摸,什么都没有!顿时怒声道:“我钱包呢!”
大姨期期艾艾,眼中躲闪却并不怕。压着我翻兜的手说:“钱包!什么钱包?老弟,你干啥,我都这岁数了。你要想玩,跟大姨走,这边来了几个大同妹子,腰细腿长的很····”
孙福生听了后眯起了眼,上下扫了大姨两遍。吞了吞口水道:“妈的,没拿钱包你跑什么跑!赶紧把钱包拿出来。不然,用不着大同妹子,我看大姨你就...”
大姨眼角的皱纹被拉平,低头没说话,脸蛋腾一下红了。
心说大姨这年纪都能当你妈了,孙福生啊孙福生,生的不是福气,是生冷不忌啊。
就在这时,我感觉什么尖锐的东西透过棉衣,冰冷冷的贴在我的后腰上。
这声音有些清秀,嘴里的话却异常冰冷。
“兄弟,撒开手,不然老子给你放放血!”
顿时心里一惊,赶忙放开大姨的后领子。只觉得身后被使劲踹了一脚,登时我就被踹的面门贴在墙上。鼻头一酸,两条血线顺着人中哗哗流血。
大骂一句我草,站起回身刚打算反击,刀又贴在我后脖颈上。
冬天的空气把蝴蝶刀的刀刃冻得冰冷,脖颈上的汗毛顿时全竖起来了。
以前最多打过架,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儿,心说我草偷个钱包不至于要人命吧!
那人留着寸头看起来十分年轻,可能比我年纪都小,不像个道上混的,倒像个大学生。
他一手拿刀,一手抠了抠自己耳朵,似乎没听清孙福生的话。冲孙福生挑了挑下巴:“兄弟,你刚才说,要把我大姨怎么着啊?”
此时孙福生我草一声,举起手里砖头也慢慢放下,看见这人拿着刀对着我的脖子,哪还敢轻举妄动。
孙福生脸色尴尬,看着我脖子上的刀对他说:“唉唉唉!哥们哥们!别动刀啊,就钱包的事儿,不至于。我是跟志强哥的,姚江涛是我兄弟。”
他一声冷笑,刀却离开我脖子两三公分说道:“程志军是吧?咋,跟志军就牛逼?现在打电话问问他,汽车站我管不了,火车站这边谁说了算。妈的,煤运站也算火车站,我还没弄他,他小弟倒想弄我的人!”
又吐了一口唾沫问:“姚江涛又是哪路神仙?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