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璋安慰道:“也许不是祖父不愿告知,而是不能。”
贺侯爷想着父亲早逝,心里难免有所伤怀,“也许是吧。
我该庆幸自己谨遵你祖父的遗命,按兵不动了好些年,这才保住了咱们侯府满门。”
“也许,先帝和当今,从来都没有真正放心过咱们家,即便你祖父为此赌上了性命。”贺侯爷想到了宫中的昭仪娘娘。
他想,要是他早年间就开始不安分,是不是后宫早就没有昭仪娘娘这个人了,甚至连十一公主都不会有机会出生。
听完这些,贺知璋更加坚定了要保住花思蓉,力推二皇子上位。
侯府已经岌岌可危,也许一件小事,便能叫整个侯府再次走上珠珠口中上辈子的老路。
他们得天独厚,占得了天机,没道理还要重蹈覆辙。
“父亲,那孤本上的秘密当真已经毫无作用了吗?”贺知璋还想再确认一下。
贺侯爷点头又摇头,“我已经暗地里确认过,大部分已经无效。还有小部分,为父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与他们搭上关系。”
贺知璋疑惑,“既然孤本已经在陛下手中,那咱们自然没有任何优势了。如今再找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贺知璋怀疑这是先帝与当今故意留下的棋子,好叫他们这些心怀侥幸的人闯进去,来个瓮中捉鳖。
贺侯爷沉默再三,“为父之前一直游移不定,私底下也不是没想过旁的法子,拐着弯儿的去接触,那所剩无几的几个大人物和大家族。
但因为心有顾忌,一直不能更进一步,到目前为止,尚未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果。”
“今日与我儿闲谈一番,知晓咱们侯府后继有人,为父已经决定冒险一试。”
贺知璋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父亲,这是何意?
明知那可能是陛下他们设下的圈套,您还要一意孤行?”
贺侯爷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智者所为。”
“可,冰嫔是冷家后人的事,迟早会曝光。而冰嫔与水氏的关系,也瞒不住。
她们双方一直有联系这事,同样瞒不住有心之人。
既然这样,我便是犯蠢,去联系了那硕果仅存的几位,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为了再一次参与夺嫡之争,赢一回从龙之功罢了。”
他伸手制止了贺知璋要出口的话,“在你眼里,我这是在犯蠢。”
贺知璋正要摇头,可贺侯爷却不在意,“在上位者的眼里,我这也同样是犯蠢。”
“一个这样蠢的人,又有何可俱?
而你只要一条道跟着二皇子走到底,那么,咱们侯府的基业定能保下。”
“以前我总想着能够叫侯府在我的手里,更上一层楼。
可我自从想通了你祖父临终前的事后,我便知道,侯府能够在我手中平稳交替到你手上,我才能叫做真正的功成身退。”
贺知璋情绪复杂的喊了一声“父亲”。
贺侯爷继续道,“孤本中涉及的大部分人员已经物是人非,可那几人能够继续站在朝堂上,那一定是有理由的。
如果是陛下故意放在那里的靶子,我凑上去,虽蠢,但却正好合了上位者的心意。
我要是刻意避开了,说不得反而能叫人生出更多忌惮之心呢。”
贺知璋亦在此刻,更加理解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深刻内涵。
贺侯爷最后又嘱咐道:“今日之谈,莫要告诉第三个人知晓。
二皇子那里,多用些心,但不必孤注一掷。
记住为父先前的话,有了第一个变数,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后续之事,恐会脱离原先的轨迹,咱们尽力而为便是。”
珠珠之话,可信,却不能尽信。
贺知璋目送贺侯爷离去,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怔怔发呆……
翌日,青芜院迎来了贺三贺四两位娇客。
贺四还带来了一堆东西,美其名曰赔罪。
当日在蒋府,她情急之下打了花思蓉一巴掌。
虽事出有因,但到底挨打和丢脸的是花思蓉。
花思蓉面上温和,心里却也明白,贺四那巴掌,她算是白挨了。
二女恭喜了花思蓉定下婚约的喜事,花思蓉谢过之后,也借着话题,谈及了贺三贺四二人的婚事。
贺三没有接话,想是没人替她张罗。
她姨娘倒是想替她张罗,可惜上不得台面,说不上话。
倒是贺四,她竟然透露,她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贺三的反应比花思蓉更甚,“亏我天天跟你待在一处,除了晚上睡觉咱们是分开的,其余时候,咱们就跟双生子一个样。
可你定下婚事这样的大事,我竟然也是才知晓的。”
说完,竟隐隐有些被欺骗之后的伤怀。
贺四不好意思的拉着贺三的手,“只是两家口头上约定好了的,现在还在选日子,上门提亲没那么快呢。”
贺三笑容勉强,“你后半辈子有着落了,我替你高兴。
只你知道,我比你还大上些月份,可却半点……有你们两个的喜事比着,你们今个儿便对我的小脾气忍着些吧。”
贺四面露歉意,花思蓉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沈氏,是她的亲姨母。
最后还是贺三自己开解好了自己,“算了,嫁人有什么好的。瞧瞧大姐姐那糟心日子过得,我想想都怕。”
“到时候你们一个二个都出嫁了才好呢,这府中可就只剩下一个我,称王称霸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等你们一个二个拖家带口的回来,我定要嘲笑你们一个个不知珍惜闺中时光,尽想着早些嫁去那吃人的夫家,当牛做马。”
贺四和花思蓉附和着贺三,可也知道贺三不过强颜欢笑。
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莫说她是庶女,便是这府上的七姑娘贺知珠,便是有亲娘做后盾,又有亲哥是侯府世子。
那也是没有赖在娘家,不出嫁的道理。
贺三大约也觉得自己颇有几分无病呻吟、无理取闹,她收起脸上做作的表情,来了一句灵魂拷问,
“古往今来,为何女子就非要嫁人不可呢?”
此话一出,把她们三人都干沉默了。
良久之后,还是贺三率先打破沉默,“蓉表姐,昨日你突然定下婚事,如此仓促,你心中可是真心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