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风一看,小册子里面夹着一张药方,曰“九窍丸”。里面含人参,淮山,甘草,山蔷,决明子……
这不就是药王儿子血液里的东西吗?
“张少侠看出来什么奇怪之处吗?”薛仪问道。
“暂时没有。”张纯风摇头。
薛仪将食指移到“山蔷”两个字的位置,转头看着他。
“山蔷?”张纯风似乎有些明白,“这味药放在这里,确实没什么意义。”
“你再看它的用量。”薛仪循循诱导。
“半两,”张纯风一眼扫到,“有什么问题吗?”
“山蔷的作用只是调味和保鲜,不宜过量,能不用就不用。”
“用多了会怎样?”
“没有明确的记载,有一些药师说会导致失智。”
“导致失智?”张纯风灵光闪现,似乎找到了药王儿子的病因。
薛仪收起小册子,回道:“但目前没有权威验证过,说不定是个谣言。”
“虽然没有权威验证,但九窍丸的嫌疑最大。”张纯风很有信心。
确实如此。薛仪刚要开口,门外突然扔进几坛酒,噼里啪啦砸在架子上。接着就是几个火把飞进来,瞬间点燃。
“着火了,着火了……”
一个声音传来,越来越远,应该是往院外跑去。
张纯风和薛仪当即破瓦而起,飞上屋顶。却见一群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有的提着水桶,有的带着棉被……
为了帮忙灭火,张纯风和薛仪飘落在院里。岂料,人群中马上有人喊道:“刚才就是他们俩在炼丹房!”
众人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提着水桶就往张纯风和薛仪身上砸。
两人连连否认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好飞上炼丹房对面的屋顶,暂避锋芒。
众人仰着头骂骂咧咧,却不顾火势蔓延,直到火光冲天才大喊大叫去救火。可惜为时已晚,没多久炼丹房就被烧成废墟。
这时,三嫂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废墟,立马破口大骂:“哪个挨千刀的敢烧我家炼丹房,我要去老爷子那里告状!”
众人一听,纷纷指向屋顶,可是哪里还有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局,张纯风和薛仪赶紧脱身为妙。
此时,两人已经走在青荷院的路上。
“你觉得是谁放的火?”薛仪问道。
“如果你是薛政,你会不会放火?”张纯风反问。
“不会。”薛仪脱口而出。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和你观点相反。一把火,他可以烧毁一切,还能嫁祸你我,何乐而不为。”
“但是显得欲盖弥彰啊!”薛仪反驳。
“彰不彰,全在于你大伯的看法。只要他能说服药王,那这把火就很值得放!”
薛仪想了想,不置可否,捏着手里的药方,又道:“现在就剩这张药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证据。”
“当然不能,”张纯风说道,“薛政说是你伪造的,你能怎么反驳?”
薛仪叹了口气,认可张纯风的说法。
沉默了一会,张纯风问道:“你有九窍丸吗?我想尝一尝。”
“你怀疑那张药方?要看看实物的成分?”薛仪停住脚步,从纳戒里放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张纯风。
“嗯!”张纯风接过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嘴里。
他的脸色渐渐凝固,过了一会才恢复如初,将小药瓶还给薛仪。
“这九窍丸的成分和这张药方一模一样,就是不知这两者在用量上有什么区别!”
“待会你问薛政就知道了。”薛仪回道。
“他不会说的,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这张药方是他的。”张纯风笑道。
“也是,那就只能请教大伯了!”薛仪建议。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青荷院正厅门口。两人往里一看,薛梅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薛政站在旁边,低头抱胸,一副思考的模样。
整个正厅就两个人,鸦雀无声。薛仪咳了一声,方引起薛政的注意。
“你们烧了我的炼丹房还敢出现?”
言语之间,薛政跃了出来,一掌拍向张纯风的胸口。张纯风不躲不避,轻出一拳,接住薛政的一掌,将他反推回去。
薛政跌落在地,踉跄着爬起来,一脸不服气?方想再打,薛梅睁了开眼,向张纯风笑道:“张少侠可有进展?”
薛政发话了,薛政岂敢再出手?立马变回乖宝宝,站在薛梅旁边。
“查到一些东西,但尚不确定。”张纯风踏过门槛,坐在客座上。
薛梅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张纯风抬头看了一眼薛政,对方开始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药王一定知道山蔷吧?”张纯风淡淡说道。
薛梅一听,立马皱眉眯眼,问道:“如何就扯到山蔷去了?”
“令郎吃的九窍丸,成分里就有山蔷。”张纯风如实以告。
薛梅沉吟了一下,方说道:“但犬子并没有服用九窍丸啊!”
张纯风愣了一下,你一个卖九窍丸的,对外说开智健脑,自己的儿子却不吃?奸商啊!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薛梅之所以咬定别人下毒,就是因为他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吃过,一验血立马就知道。
如此看来,可以确认九窍丸就是导致时间认知偏差的罪魁祸首。只是,到底谁下的药呢?又是如何下的呢?
“令郎的饮食起居都是谁在照顾?”张纯风问道。
“内子和丫鬟。张少侠怀疑是院内的人?”
“可能性极大!”
“薛政排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而且我也相信她们。”
“我能再排查一次吗?顺便问她们几个问题!”
薛梅尚未回答,薛政已经跳了出来,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
张纯风没有理会他,只将目光放在薛梅身上。薛梅犹豫了一会,回道:“张少侠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下毒的人应该不在青荷院。”
“药王何以如此肯定?”张纯风不死心。
“我将一个丫鬟的十个手指切了下来,切一个问一次,切到第十个都没人承认。下药的人大概率不在这里!”薛梅面不改色地叙述着。
张纯风却听得胃酸倒流,只想吐。薛仪面如寒霜,默然不语,一脚跨进后院,快速离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