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不想跟南虞扯上关系？”
转念一想，他似乎又能理解了。
“是啊，别说是异姓王，就算是皇族子弟功高盖主，也会引起皇上忌惮。以前的神鹰军不就是引起众怒，才导致分崩离析吗？”
明熙又道：“但神鹰军好不容易消失了，这大庆皇帝却又将陆羽扶持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身处高位之上的皇帝，应该更注重权衡各方势力才对。
大庆皇帝这么做，就不怕再捧出第二个神鹰军来么？
还是说，他是想借陆羽来平衡势力？
可他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难道传闻中神鹰军忠心耿耿，是真的？”明熙喃喃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一个国家的安危，都不可能全仰仗一个或几个人的忠心。人心易变，若是哪一天，这忠心没了呢？”
明熙叹了口气，“是啊，伴君如伴虎……不过这定北王陆羽，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是，但他不是我们的目标，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七皇子提醒道。
明熙点了点头，“放心吧皇兄，我知道。”
“知道就好。”
明熙目光看向了窗外，有些恍然。
大庆的皇子王爷想通过和亲的方式，利用他们取得南虞的帮助，南虞也是一样。
而他们，只不过是工具人罢了。
这就是，生在南虞皇家，却又无权无势的悲哀。
……
小院里，秦照正在买醉。
自己精心策划的英雄救美场景，竟然为白白为陆羽做了嫁衣！
光是想想，他就快要气得吐出血来。
是谁都可以。
可为什么偏偏是陆羽！
秦照正喝着酒，前方忽然传来了响动。
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院子当中。
秦照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喝酒了壮胆，他已经不记得生命被支配的恐惧了，顾不得其他，当即三两步走了上去。
“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怎么能把事情搞砸了，还让陆羽跟过来……”
李德全眉头一皱，用力一挥衣袖，秦照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摔在了院墙之上。
疼得他脸色发白，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李德全慢慢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谁借你的狗胆，敢这么跟我说话？”
经过这么一茬，秦照的酒一下子就醒过来了，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对、对不起，请饶了我……”
他刚刚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敢指责这个亡命之徒！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敢杀了自己啊！
李德全重重哼了一声，挪开自己的脚，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人，只觉得满眼晦气。
要不是这人留着还有点用，他真想直接杀了算了。
“你觉得，是我的人不注意，让陆羽跟了过来？”李德全皱眉问。
秦照立即低下了头，“不敢……”
“呵。”
嘴上说着不敢，但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出卖了他。
李德全阅人无数，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自视甚高，却又没什么本事。
这个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出息。
李德全背过了身去，面无表情道：“你难道不知道，陆羽在你出城之前，就派人盯着你了？”
秦照猛然抬起头来，“什、什么？这不可能！”
李德全冷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该说他蠢，还是该说他太蠢呢？
“就你这样，还想跟陆羽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秦照当即忍不住反驳，“陆羽不过是会投胎罢了！他从小所获得的那些优待和机遇，若是给了我……”
“给了你也是白白浪费，还不如喂了狗！”李德全毫不留情道。
就如自己这次为他谋划的那样。
连被人跟踪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
秦照捏紧了双拳，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如陆羽了。
更气的是，他还不能做什么，只能默默地受着。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照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只是一时落魄罢了，等以后有机会了，他一定杀了这人，以泄心头之恨！
“那现在怎么办？”秦照问道。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陆羽，把那南虞公主娶了，获得南虞的势力？”
李德全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那南虞公主当个宝？你现在不好好琢磨跟南虞使团比试的事，还有心思管这些？”
秦照闻言一愣，心想他不是给了自己在比试的时候能用的药吗？
他还要再准备什么？
练武么？
可这个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离比试都没几天了，临时抱佛脚又有什么用呢？
他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
李德全直接将一本薄薄的册子扔给他。
“照着这上面练，几天后的比试，别再让我失望。”
秦照赶紧捡起来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
“就练几天，能有用吗？”
李德全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能练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多少都能对你几天后的比试有帮助，至于这个帮助多大，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好。”
秦照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也不是什么懒惰成性的人，只要能几天后的比试有用，他就一定好好练！
但凡有一点能把陆羽比过去的可能性，他一定会努力！
李德全走了之后，秦照就开始照着秘籍上的招式练了起来。
体会到其中奥妙之后，心中更是大受震撼。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绝妙的武功，速成，且杀伤力极强！
只是练到一半的时候，秦照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觉得自己气血逆行，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来，下意识扶着墙角坐下。
这功法，是伤人伤己的。
怪不得李德全一开始没给他。
秦照咬了咬牙，心中有些纠结。
他还要再继续练下去吗？
只是练了半本而已，对身体损伤就如此之大，若是都练完了……秦照有些不敢想。
可几天后的比试，他实在不想让陆羽再把所有光芒抢了去。
李琼月已经对他有些失望了，他能感觉得出来。
南虞公主那边没戏了，那他就得好好把握住李琼月。
秦照狠了狠心，站起来，继续练了下去。
只要能比过陆羽，他什么都愿意做！
……
南虞使团进京之后，休整了些时辰，当天下午就进了宫。
宫里已经设下晚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去了，就等着给他们接风洗尘。
乐师们开始奏乐，琴声笛声悠扬，身着绫罗锦缎的舞女入场，曼妙的身段和舞姿，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歌舞升平。
陆羽也在场，不过这种时候，是皇家人跟南虞使团的主场，其他朝臣不过是陪衬罢了。
不过，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秦照和李琼月竟然也在场。
虽然只是坐在后面不太起眼的位置。
陆羽不禁心生疑惑。
接待外来使臣的晚宴，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去，而秦照和李琼月两人的品级都不够，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羽很快就想明白了。
想必他们也在与南虞高手比试的名单之中，就像他身边的御风一样。
虽然没有官职，却也能参加晚宴。
御风的注意力全在宫人送上来的一盘盘点心小菜。
他刚要伸手去拿，就被陆羽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
“嘶。”
御风不解地看向陆羽，为什么不让他吃？
“要皇上动筷子了，才能吃，知道么？”
“哦。”
御风闷闷地应了一声。
跟玉华山一样，师父在的时候，他动筷了其他人才能开吃。
他搞不懂，为什么吃个饭都要这么麻烦呢？
李琼月坐在后面，往陆羽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陆羽身为定北王，坐的位置很靠前，旁边便是各位皇子王爷。
李琼月收回目光，咬了咬唇，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她还和陆羽在一起，如果她还是陆羽的未婚妻，此时此刻，她应该是作为陆羽的家眷坐在他身边的。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李琼月捂着心口，那里闷闷的，堵得厉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羽并没有带上那个叫云裳的女子，这就说明，陆羽对她并不是认真的。
没有人不想攀高枝，更何况那还只是个江湖女子。
如果陆羽真的愿意带上她，这种能结识朝中达官贵人的场面，她又怎么会缺席呢？
意识到这一点，李琼月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陆羽的心还没完全在别人那里，她就还有机会。
跟云裳比起来，李琼月觉得自己的优势可太大了。
她跟陆羽好歹有这么多年的情分，陆羽爱了她这么多年。
而云裳呢？
不过是有一张好看的脸罢了。
可那又能怎样呢？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陆羽也不是那种喜好美色之人，否则他也不会痴痴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李琼月思绪忽然止住。
等等，她……这是在觉得自己很丑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更加堵了。
这段时间，她确实对自己的外貌不太上心，她的皮肤也不如以前白皙平滑了，虽然她的相貌不算出彩，却怎么也算不上丑。
顶多算是普通罢了。
越是想下去，李琼月心里就越是不快。
她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陆羽，可她还是忍不住，目光稍不注意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之后，她旁边的秦照也注意到了。
看着李琼月那思春的模样，秦照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李琼月，你看什么？”秦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李琼月立即回过神来，语气有几分冷淡疏离。
“没什么。”
“你是在看陆羽吗！”秦照隐忍着怒意，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女人！少往那边看！”
这是他的女人，即使他不要她了，也不允许李琼月用这种目光看别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陆羽！
李琼月不悦皱了皱眉，并不想跟他争辩什么。
这段时间，很多时候她也在恍惚，这种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怎么会认为以前陆羽对她的不是爱，而是占有欲呢？
明明陆羽什么都为了她着想，甚至帮她照顾她的家人……
可秦照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着前面高位上的陆羽，这一次李琼月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后悔了。
就是不知道陆羽是怎么想的。
他是否愿意，原谅她一次，不计前嫌……
想到这里，李琼月自嘲地笑了笑。
陆羽真的还会原谅她吗？
她之前不是没找过陆羽，可是陆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他像是真的不想再理她了。
几杯酒下去，她的情绪也上头了，心中的后悔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看着身边的秦照，她一时搞不懂，自己当初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论相貌身形，武功家世，还有品性修养……秦照哪一点能比得过陆羽？
不，有一点陆羽是不如他的。
陆羽不如他会说花言巧语。
当初不懂世事的自己，就是淹没在了他的花言巧语里。
是秦照，是他毁了自己和陆羽的幸福！
如果不是他在西境的时候刻意引诱自己，那她和陆羽就不会分开，或许他们都已经成亲了……
李琼月捂住心口，痛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要被抽干了。
她现在陷入了一种很矛盾的状态。
有时候觉得陆羽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虽然陆羽表现得很恨她，甚至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没有爱，哪来的恨？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她实在是把陆羽的心伤透了，陆羽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这两个想法，像是两个小人在她的脑子里打架。
一会儿这个占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上风。
李琼月心中烦闷，又饮了一杯酒。
“快到我们上场了，注意点，别分心。”秦照小声提醒道，“你要是不想让陆羽看不起我们，就赢得漂亮点，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