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陆院让我来找您。”
老远就看见身材高挑的白小姐准备对许小姐动手,庆幸老板有先见之明。
白画意眼底晦暗的光瞬间收敛起来。
“斯衡他找我什么事?是背不舒服吗?”她问的时候特地强调这个词,提醒许在她的过错。
邢浩走到她跟前,恭敬回道:“陆院说来了芥子园,一定要请褚师傅给您定做几条旗袍。”
陆家从民国时期就有聘用私人裁缝做衣服的习惯。
家里所有人,从睡衣到正式的礼服,都由裁缝量身定制。
而邢浩口中的褚师傅更是厉害,是旗袍巨匠褚老板的后人,往年许在在芥子园过暑假,陆老爷子必定让人给她置办一套。
许在低垂着眉眼。
他对白画意还是很在意的,一进家门,就能想到给她最好的。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等她们正式订了婚,白画意就能知道,她不过是为她的性福生活做嫁衣的。
白画意瞥了她一眼,嘴角含着淡笑:“斯衡还是老样子,事事都想着,不过就住一晚,还要麻烦人家。”
邢浩客气道:“不麻烦不麻烦,陆院说,这些衣服以后还用的上。”
白画意点点头:“也是,订婚宴上好穿。”
顿了下,“在在,一起吧。”
许在不情愿,还没来得及开口,邢浩接话道:“老爷子请许小姐过去叙话。”
搬出老爷子,白画意只能就此作罢。
邢浩请了佣人给她带路,而自己领着许在往院子的东面走。
陆老爷子见到大家都在高兴,午觉都不睡了,想着和大孙子聊聊,又不想麻烦斯衡他个腿脚不方便的来找自己,就自个跑了过去。
远远好像假山白紫薇下,看见自己小心肝也朝那个方向,这下热闹了。
许在疑惑地看着石径伸展的远处:“邢助理,这不是去老爷子屋的方向。”
芥子园男子和女眷的卧房是分开的,一开始许在并不觉得奇怪,可在她的记忆中,老爷子的居所过了小沧浪就该到了,竟还在往里走。
邢浩尬笑:“陆院说他背有点疼,请您过去看看。”
许在的脚步顿住:“园子里的家庭医生呢?”
邢浩光看她,不说话。
许在瞬间明白,哪是家不家庭医生的问题,而是他非要她去。
想起机舱洗手间里的那个吻,她有点退缩了。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邢浩开口:“陆院让我转达许小姐,这里是陆家老宅,他有分寸。”
真有分寸吗?
有分寸会在有刘清麦和白画意的飞机上,为所欲为?
那时可只隔了一道门。
不管怎么说,他的背是因为救她弄伤的,去看一眼是报恩。
许在点点头。
穿过月亮门,就是陆斯衡的留园。
青竹耸天遮掩了刺眼的日头,邢浩先一步为许在推开刻镂雕花的木门。
芥子园是百年园林,但屋内的装修都是新中式风格。
漫步在室内,仿若穿梭回古色古香的世界,复古琉璃盏,花鸟图腾国风画作,每一个由木制成的家具,都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而坐在床沿的白衣男子,仿若是这画里的人,刻进这静谧的流光里。
许在凑到跟前:“斯衡哥。”
男人抬眸看她,薄唇轻动:“疼。”
许在:“……”
这是在和她撒娇吗?
邢浩正准备离开,听见许在的声音:“邢助理,你就待在那,别动。”
邢浩:“……”
突然他感到身上多了道要刀他的目光。
他急忙挤眉弄眼,用眼神解释。
【老板,我也不想在这当电灯泡的,实在是您坏事做的太多,人品太差。】
陆斯衡收回视线,勾唇自嘲道:“在在,我的信誉度这么差?”
许在立即点头,多一秒都是对这个回答的不尊重。
陆斯衡蹙眉,舌尖用力顶了顶下颚,没说什么,而后背对着她,开始窸窸窣窣地解衬衫扣子。
许在震惊地僵在原地。
喂!你连有人在场都不顾了吗?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正准备转身走,听见他淡声道:“帮我看看背后是不是淤青了?”
衬衫落在臂弯,男人宽阔厚实的背肌在阳光照耀下,明暗阴影沟壑立体明显,每一束肌肉都像是雕刻出来似的好看。
许在咽了咽口水。
那么完美的雕塑却被一道淤青从中间劈开,触目惊心。
女孩眸光微动,但仍杵在原地,给出公式化的意见:“应该先拍张x片确认一下有没有骨裂骨折,再进行其他处理。”
陆斯衡侧头,只露出利落的下颌线,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声线没有起伏:“我要去了医院,爷爷肯定担心,还是等明天回了A市再说。”
顿了下,反手举起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在在,过来帮我上点药。”
多合理的要求,她再拒绝,就已经不是避嫌的问题,而是因噎废食过度神经。
再说这里是芥子园,他保证他有分寸的。
手指捏住药罐尾部,避开他的手,陆斯衡无声地勾了勾唇,回过头去。
许在沿着他身后坐下,指尖抹上绿色啫喱状的药膏,在淤青上打圈,所过之处肌肉会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颤抖。
她皱眉问:“很疼吗?”
由于是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听上去还算轻松:“不疼。”
许在:“……”
明明一进门的时候,他说他疼。
就这么会,不疼了?
看着指下快有她手掌大小的紫红色淤血积在皮下,许在鼻头有点酸。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世家贵公子,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看上去像是来自战乱地方的雇佣兵。
都是为了救她,才弄成这样。
涂了有点多,凝胶化水淌了下去。
许在下意识用嘴去吹。
没吹两下,眼前的身体转了过来,她抬眸往上看。
一双湛湛沉沉的黑眸,敛着目,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嗓音略哑:“在在,你为什么非要考验我的忍耐力?”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男人的唇。
许在瞪大了眼睛,被两只大手捧着的脸挤的变形。
眼珠子朝门一侧看去。
邢助理人呢?
视线转回,男人的睫毛又长又密,像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他又骗她了。
说好的分寸呢?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信任了?
但是他的吻太温柔,让她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深陷其中。
突然一道苍老略带兴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孙子,在在来你屋……”
声音戛然而止。
听见陆老爷子的声音,许在脑中轰的一下炸白,迅速推开身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