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冷着脸,背负双手,随口应了一声,而后问道:“夜五呢?”
“哦,还在疗伤。”夜二九急忙回道。
“立即叫来。”
“是。”
很快,夜二九将夜五也一并叫到屋内。
屋子本就不大,此刻便稍显拥挤,寒星挥手,行尸走肉般的冷月和雷罡顿时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了寒星和黑袍人,夜十七三人。
她冷峻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目光看向夜二九,此次任务毕竟是夜二九负责。
“二九,你把任务执行的情况介绍一下。”
夜二九正要开口,寒星又补了一句:“我到此处已经有了几日。”
这句话,就是一种严正的警告。
给夜二九造成了一种不小的压力,因为夜二九无法确定寒星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包不包括松林下的事。
就连夜十七和夜五也下意识的瞟了夜二九一眼。
这一刻,夜十七和夜五的心里难免掀起一阵波澜。
所有的一切,都是夜十七自己的判断和推测,说到底,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夜二九这个人,由始至终,夜十七也无法完全摸透,倘若夜二九在此刻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和夜五就将万劫不复。
可夜十七也毫无办法,他只能一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在刀锋上行走。
夜二九其实也一样。
他们都在赌命。
实话实说,夜二九可以活,夜十七和夜五得死。
他们死,夜二九并不在乎,自从她亲手杀死葬奴的那一天起,心中便已经无情,准确的说,是不敢让自己有情。
可夜十七死了,夜二九很清楚,自己这一生,将永远摆脱不了噬心蛊虫的威胁,永远脱离不了这个牢笼。
按照夜十七的安排说,她可能会死。
同样是艰难的抉择,这一刻,没有善恶对错,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要面临抉择,而有些错误,是无法回头的。
就是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夜十七,夜二九和夜五的心中,遭受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挣扎和考验。
“怎么,很难开口?”忽然,寒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夜二九急忙回道:“不,堂主勿怪,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一言难尽。”
“那就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是。”
于是,夜二九开始娓娓道来,夜十七打擂守擂,引得几大势力夜袭北蛮兽人,她讲的很细很细。
寒星一直在听着,夜二九一边讲,一边在观察寒星的神情变化,可后来,寒星竟是转过了身去,她似乎能揣摩出人的心理状态。
而那黑袍人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甚至没动过一下。
“后来,我们在青衣卫的护卫下离开无争山庄,到了一处松林下,突然出现了一些神秘人,当时我的伤势太重,在发出求援信号后便昏了过去,后边的事,属下便不知了。”
夜二九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她的这个选择对夜十七来说很重要,不是眼下难关的问题,夜二九撒了这个谎,就等于是上了夜十七的船,因为从此以后,她都有了这一桩欺瞒寒星的过往。
倘若有朝一日,她想害夜十七,就必须要担心,夜十七也会咬出她的这一桩过往,同归于尽是谁也不会愿意的。
夜十七和夜五的心这才稍稍一宽。
夜二九说完,屋子里安静下来。
很久。
三人的心不由得再次提起来,静待命运的安排。
足足百息之后,寒星的声音才响起:“就这些?”
夜二九急忙应道:“是。”
“你们三人冲出重围,但护卫你们的青衣卫,却一个也没活下来。”
“属下,不知。”
寒星猛然转身,目光看向夜十七和夜五:“是么?”
夜十七镇定心神:“是。”
“是你冲出的重围?”
“是。”
“但所有青衣卫,似乎是死在一人之手。”
“对方有个高手,用刀。”
“是谁?”寒星的声音越发狠厉。
“不清楚。”
“他们一共几个人?”
“不多。”
“我问你几个?”
“五六个。”
“以你夜十七的实力,一个也没留下?”
“我有伤,情势不利,未想死战,只想逃离。”
“你的伤,似乎并不重。”
“已经过了数日,恢复一些。”
这一段问询对话进行的很快,寒星和夜十七几乎都是张口就说,夜十七答过一问,寒星瞬息再问,甚至有时候,夜十七话音未落,寒星便已经发下一问。
一旁的夜五心里都已经打起了鼓。
就连夜二九也是心头紧张,好在这二人作为夜幽,心理素质是过硬的,可以保证外表不显露出来。
这一番心理的较量,甚至要远比在无争山庄的一场厮杀更加危机四伏。
对寒星而言,很多事的确蹊跷,但也只是蹊跷,她不可能仅凭一些疑点,去处置她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夜幽,所以,一番探视免不了。
寒星再次转过身去,屋子里重新寂静。
这一次,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
“此计,是你们谁想出来的?”
有些事可以隐瞒,可以打马虎眼,有些事不能。
夜十七立时开口:“是属下。”
“嗯,此次任务的复杂程度,本堂主原本也没预料到,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此计,不失为上策,你们三个辛苦了。”
夜二九和夜十七互相看了眼,显然,他们更摸不清寒星的脉。
几息之后,夜二九回道:“属下惭愧,昏迷才醒便立即联络青衣卫,可却对现在局面一无所知,也许,也许盟主已经落定了。”
“这些你不必操心,从现在起,此事由本堂主全权负责。”
寒星竟然要亲自办此事,这对夜二九来说,是件好事,但对夜十七而言却越发棘手了。
“是。”
“你们选的此处倒是个好地方,本堂主会率人在此落脚。你们三人,明日继续去争盟主之位。”
寒星似乎可以揣摩到三人心中所想,又道:“放心,现在的局面,与之当时已然不同,有本堂主坐镇,你们只管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