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倏的抬起一双泪眼,“大小姐......”
“若是救了她这一回,难保不会有下一回。还有半月便是我大婚,我走了,谁来护她?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现如今,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将她送走,做成她失足跌下山涯的假象。”
“不过她的安全你可以放心。”
高氏想了半晌,忍着泪,将头磕得低低的,“婢子愿意,请大小姐将来为她寻得一位良人,不需要多么富贵,但求她能幸福,不要像婢子一般屈辱的苟活于世。”
林婉言点头,送走了高姨娘。
吩咐思雨,“明日带人去将灵儿救下吧,然后将她交给秀姨,早日出发去西北。”
“德叔来信了,说已买好了两处大庄子,明年春后便可下种种葡萄了。”
之前林婉言让德叔去西北买了两处大桩子,就是为了这个葡萄酒,如今终于拿下了,也断了李家发迹的青云路。
思雨问:“小姐,王爷那边是不是走不开了?”
林婉言想起之前萧成渊说,将来他会寻得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大统,然后会和她一起浪迹天涯。
可现今,怕是没那么乐观......
“走一步看一步吧。”
次日,思雨一早便带着几个人跟着林老夫人的马车出发了,好在她大部份时间都忙着林婉言铺子的事情,极少在人前露面,老夫人不认识她。
一路跟着,倒也没有发现。
金光寺离京城不远,从京城西门出去,往西二十里地。
在金光寺转了一圈,几人似乎真是来礼佛的。
过了晌午,便开始打道回府,看得思雨不知道该动手将人带走,还是让她又回到林府。
林灵则是一上午都在紧张中度过,想起再也见不着姨娘了,她万分不舍。
可不这么做,很有可能......林灵单薄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着。
正在这时,一个头戴包巾的小厮送来一箱子什么东西,放在老夫人的车上,只见老夫人眉开眼笑,对那人客气的说着什么,上了马车就走了。
而林灵这辆车像是被她们遗忘了似的,车夫都不见了。
林灵的丫鬟听到声音撩帘子去看,刚才送箱子的那名小厮便跳上了马车,赶着马车走了起来。
吓得她大叫,“小姐。”
“你是谁?”林灵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快停车,你再不停车,我就跳车了。”
赶车的小厮没听她的,反而越来越快,而且是往后山而去,与林老夫人的马车背道而驰。
“救命啊!”
思雨见状,忙带自己人也跟了上去。
*
林府
林老夫人刚刚回府,抱着那箱金子看了又看,看得心里荡漾得不行。
足有百金。
杜家人说,只是验明五小姐还是女儿身,便会将人送回。
到时候聘礼绝对的京城独一份。
听得林老夫人眉开眼笑,她丝毫没觉得外人怀疑她孙女是不是女儿身,有什么不对。
要是她可能也会怀疑,花一样的年纪,又是三品官家,却选了这么个商户,还是个鳏夫,换谁不得怀疑?
林老夫人觉得这事太正常,却没想过她的做法对不对,应不应该。
喜滋滋的擦着手里的金锭子。
真好,有金子,有银子,她也就安心了。
她的病也好了。
傍晚夕阳落下,薄暮冥冥之时,林府的大门被敲得啪啪作响。
很快,林官家从前院带着一个女人来了后院。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自己是杜府的管家婆子,至于是管哪方面的,她倒是没说。
脸色有些不好。
“我说老夫人啊,你们这又是拿银子,又是将人劫走的,这个做法,不对吧?”
林老夫人一愣,半天才回,“你这是何意?我孙女好好的跟着你们走了?我林家何时将人劫走了?”
女人一听,脸色更不好了,“若不是林家着人劫走,那我家老爷在后山别院等了一日,却不见人来,这是何意?”
林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听罢这话,底气足了两分,“这就要问杜家了,我孙女的马车是你们安排人赶的,现在人不见了,又想倒打一耙?”
“我们派去的人回来说,半路有人劫道......”
林老夫人脸色倏的一变,拍着大腿嚎了起来,“劫道?那有没有报官啊,哎呦,我的乖孙女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啊......”
林老夫人的哭声震天,要杜家陪人,杜家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要她陪银子。
到手的山芋哪那么容易还回去,矢口否认,“我们什么时候拿你们家的银子了?”
两人吵了起来,林老夫人吵着吵着,就让老管家报官,说杜家抢了她家孙女,必须报官。
什么会损坏孙女的名节?不存在的,这个节骨眼,银子才是重点。
女人最后也反应过来,两家的交易没留下任何字据,也没有证人可以作证,如果闹到官府去,她们杜家倒也不怕,可又有几个经商的人愿意惹上官司呢?
老爷虽说损失了百金,可他们杜家又不是损失不起。
媳妇还可以再找。
但是这林家好歹也是官身,自古名言:民不与官斗,再斗下去说不定他们杜家也没个好果子吃,不如算了。
思及此,女人偃旗息鼓,“是,你没拿我们银子,我们也没见过你家孙女,就这样吧。”
林老夫人贪念一起,哪那么容易收场,“我没拿你们银子,可我孙女是你们给带走的,庙里的知客僧可是看见了的。”
根本无人看见,可她不能就这么放过杜家,她还想从杜家身上再刮下来一层油。
林永川和李氏听到杜家的人在金玉堂闹了起来。
也忙赶了过去,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杜家的女人走了。
没过多久,高姨娘的院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响彻整个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