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门开了你去忙吧。”
起先只是杨越自己来催，喊不醒才叫了客房经理上来准备刷卡。
现在人醒了，过多隐私不便透露。杨越及时把工作人员打发走，掏出平板走向江璟灏。
“江总，下午恒威科技的林总要过来签系统购买合同……”
“找科技的人啊，找我干什么？什么都要我亲力亲为，我三头六臂啊！”江璟灏没好气地随意发泄心中的无名火。
“但是林总的表哥是远洋航运的副司长您忘了？不是说想买船？”
一经提醒，怒气冲天的江总才恍然大悟，顿时嚣张的气焰被扑灭，低头抬手想看看时间，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
“来得及，您还有一个小时吃早午饭和换身衣服，崔扬送您去科技那边，我先走了，峻澜还有很多事要忙。”
“谢谢……辛苦了……不好意思……”
望着杨越的背影，江璟灏磕磕巴巴回道。
杨越则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自己会一笔一笔都记着，年底换成钱就好了，挨一顿老板的呲哒不算什么。
江璟灏想买货船，开大宗海运商贸，一方面是自己这有好几个实业伙伴缺海运外贸的好公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兑三那个姓仇的同学，他那么喜欢往人家里凑，那么想见人家爸爸，他这个亲爹总要从那家找找原因吧？
找来找去，学历、长相、身份都没可比性，唯独这阅历嘛……
这不就悟了？那时候自己还处于讨好阶段，很怕被别的爸爸比下去的好吧，以前开航运公司只是在犹豫，经儿子一推波助澜，顺理成章开始拍板执行了。
忙了一天，下午江璟灏去学校门口接儿子，发现小家伙情绪不高，仇思羽在旁边怎么逗他都不给反应，跟受了委屈似的。
“怎么了？被老师批评了，还是被同学欺负了？”
“被你！”江阅川同学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像只要暴走的小兽。
“我？”江璟灏领着他回到车上，“对不起，这两天工作太忙了，没通知就把你扔到爷爷家，是我不对。但从今天起，我有时间了，每天都接送你上下学，完全没问题！”
“你不要避重就轻，我说的不是这个。”江阅川同学摘下书包暴躁地扔到旁边座位，因为太用力，书包从座椅靠背上弹起，掉在了地上，他也懒得捡，随意踢了一脚。
“嘿，小子，你妈要是在，你敢这样吗？捡起来！”江璟灏皱皱眉头表示不满，他说过会好好替凌桑照顾儿子，在交还之前，不会让他学坏的。
“你还敢提我妈？”好家伙，坦白讲，江璟灏真的第一次听到儿子这么中气十足说话，当然，要除开以前歇斯底里尖叫的那种异常发声分贝。
“你知不知道我要整整三个月见不到我妈，都是你害的！”
江璟灏扣安全带的动作一滞，维持刚刚的表情回头，看着儿子，心情复杂。
“别皱眉了，你那条疤好丑。”似乎是凌桑不在，这个小孩开始肆无忌惮释放出自己内心的邪恶。
只不过因为话题的主人公是凌桑，关心则乱，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妈妈怎么跟你说的？她和我说，你不会闹的……”
“我妈妈也要上学，我理解，我不怪她，我怪你！你怎么非要把我接来崇海呢？我要是还在京安念书，是不是我和我妈妈就不用分开了？”
“我会如约把你送回凌桑身边的……系好安全带，走了。”
小小的江阅川同学自然听不出江璟灏话里的落寞，继续控诉，“越想越生气，你怎么这么笨，这么没出息，连个人都留不住？你不是很有钱很有实力吗？不能跟我师爷谈条件吗？你给我妈妈学校捐一个什么科研实验室，捐一家新的医院，让我妈只需要回去领个毕业证就可以了，其他时间不需要出面，不行吗？”
“你这想法都怎么冒出来的？”即便提到凌桑这两个字心情很沉重，但听儿子如此幼稚且不着调的建议，还是成功把江璟灏逗乐了，“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真的怪我把你带回崇海。
当然了，我们江阅川同学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偷看了一些霸总小说，从中总结到一些经验。
“你是瞧不起你妈妈的学校还是瞧不起你妈妈？她可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我要是给凌桑学校盖栋楼她就能拿博士学位，国家的医疗事业还有救吗？”
“这有什么，我干爸的医院不也开得好好的，他医院里很多假博士。”
“天呐，真该把你这句话录下来给凌桑听，她保证这辈子不让你跟施瑞那个奸商来往。”
“你别这么说我干爸，我准备把他介绍给小姑妈，你这么评价，小姑妈肯定不喜欢他了。”
话到此处，正好前方红灯，江璟灏困惑中带着惊喜地回头看向儿子，“你现在，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会跟我分享啦？”
“哼，懒得理你！”江阅川同学看到老爸自恋狂的样子无语地摆起臭脸，不想理他。
跟他的相处总能这么自恋地小题大做，怎么跟妈妈就那么笨那么迟钝！
于是转脸趴在车窗上，看向外面，路边的树已经枝繁叶茂，还有很多都开着花，南方的早春，比北方热闹很多。
“昨天在爷爷家睡得好吗？”
“奶奶陪我睡的，还行吧，她给我讲了很多很多你和凌桑的事，你们谁都没跟我说过，奶奶说了。”
其实关于江璟灏和凌桑的恋爱，江妈妈知道的并不多。估计为了安抚心理障碍的孙子杜撰了很多情节，亦或者拿大哥和凌梓的故事套用了也未可知。
“怎么说的？”
“说我妈妈也在煌庭住过，说她一眼看到我妈妈就很喜欢，漂亮、有学问、落落大方。你还骗我说没见过家长，这不是见过了么？”
“那时候，她来玩，我们还没在一起。”似乎因儿子简短的几句话，几个关键词，把江璟灏拉回到那个时期，导致他敏感警报被潜意识冲淡，开始下意识接话。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问题刚抛出时，恰逢转弯，前方偶遇一辆洒水车贴着边作业，左侧喷出来的水花，就着阳光反射出七彩光芒，盈盈亮亮。
“一个雨天……”那天晚上，路灯下的雨滴，也都盈盈亮亮的。
似乎，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毫无保留释放爱意的时光，只有那天晚上。
没什么好说的。
只此一晚，却深刻到在他们心里回味经年不曾有丝毫褪色，当晚所有的记忆，声音，触感，心情，无一忘却。
他们都不曾提起，不代表已经忘记。
只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