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瞪眼看着裴岩石怀里的两块牌位,她微微错愕,他们竟然敢……他们真敢!
今日聚在府外的裴家族老是那日的两倍还多,就算关在府衙里的人不知晓今日是春闱,那其他族老也不知道吗?
明明知道裴九如在贡院,他们却还是围在了府外,难不成是想明抢府上的财物?
她和裴九如虽是交易夫妻,但也是实打实的真夫妻,拜高堂时她没有跪拜二老,眼下见了牌位她该跪。
可她不能让裴岩石如愿。若依言跪了,下一息裴家人就会举着牌位开道进府了!
姜念清了清嗓子:“你们是何人?”
“哼。”裴岩石冷笑一声,他侧眼看向另一人,“把废弃的族谱翻开给她看看,看看我们是谁!”
姜念往前走了几步,眼神落到了族谱上,她看见裴九如的名字被划,右侧还有一行小字注解:不肖子孙已逐出族谱。
“这是以前的族谱?怎的我瞧着是新墨,这儿墨迹还未干呢……”
裴岩石老脸一抖,随后语气坚定道:“裴九如被逐出族谱,又恰逢族中又添了几个小辈,这才换了族谱!这废弃的族谱压在了箱子底多日,因着潮湿才晕染了墨迹!”
“原来如此……那看来裴九如的确是被裴家逐出族谱的人。”姜念说着话,她朝绿蜡使了个眼色。
随后她又看向裴岩石:“我还是那句话,既然被逐出了族谱,那有何前尘往事也该在那时都了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登门为难我作甚?”
“哪个想为难你?速速把裴九如叫出来!”
“裴九如不在府上,你们又要闯府?”
裴岩石两只手高举着牌位,又绕回了最开始的话:“见了公婆牌位,你不跪便是不敬!”
“我总得瞧瞧这牌位是不是在灵堂供过的,若是和族谱一样是后补新刻的……”
“你走上前来仔细看看,你们几个防着她,省的有人要抢!”
姜念仔细看着,这木料和描字倒真不像新的。
裴岩石又举起了牌位:“速速向你公婆行跪拜大礼!”
话落便有人上前按住了姜念的肩膀。
谁也没料到裴家人会突然动手。
红蕊也急得上手去阻止:“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你们竟然敢动手!”
姜念肩上传来剧痛,她挣扎着:“你们作甚!放手!”
“儿媳不跪,我等自要帮她!”
“来人!”姜念心里发了狠,弯腰屈服的模样使得她万分受辱,“给我打!”
护院一涌上前,姜念这才得了自由,红蕊哭着扶着姜念:“姑娘受伤了吗……”
姜念摇了摇头,随后高声喊:“除了抱着牌位的,其他人都给我狠狠打!”
“岂有此理!”裴岩石气得抖胡子,“你敢对我们如此不敬!简直是天理难容!”
姜念冷笑,此事就算再闹到公堂去,她也有理,而且她知道裴岩石心中也明镜一般,否则他也不可能只是无关痛痒地说废话。
“不敬?你捧着牌位谁敢动你?你要是心疼族人,要不让他们替你捧着?”
闻言,裴岩石的双手更是攥紧了牌位。
姜念请来的护院都是练家子,眼下得了主家的令,便狠狠把裴家族老教训了一遍。
裴家众人躺在地上哀嚎,一个个想扯开嗓子喊,但又想到裴岩石的计策,便又纷纷都忍住了疼痛。
只看向裴岩石。
裴岩石怒火中烧,一想到此行目的,他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
“你跪不跪!”
姜念半分好脸色也没了,她朝着裴岩石冷笑:“你赶着下一息去投胎?我没说不跪啊,让人去取蒲团了,急什么?”
无视裴岩石煞白的脸色,姜念转身,看绿蜡拿着蒲团出来了,她往绿蜡身边迎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如何?”
“姑娘,清瞳说早前姑爷命人悄悄把老爷和夫人的坟墓迁走了。但这牌位真是裴家宗祠里供的,上头的字还是姑爷亲笔刻的、亲手描的色……”
姜念心想,坟都迁走了,裴家也没别的手段再来威胁裴九如了。
既如此,牌位而已,不过木料罢了。
但她知道,她没法替裴九如做主,这牌位对他来说,意义是不同的。
“绿蜡,你去嘱咐护院,等我要跪未跪的时候,把两块牌位都抢过来!”
姜念接过了蒲团,缓步又走到了裴岩石面前,她轻轻把蒲团丢在地上,抬眼看了牌位一眼,“你举低些,我是跪牌位还是跪不相干的人?”
裴岩石没有反驳,他把牌位举得低了些,只要能让这蹄子认了牌位,他就能举着牌位入府!
姜念缓缓撩起裙摆,膝盖没弯,只弯了弯腰。
就在这时,大门两侧一左一右冲出了两位护院,一人踹向裴岩石的膝盖,一人伸手夺着牌位。
裴岩石大惊失色,但他身边无族人帮他,他一个吃痛后手里的东西就没了。
往后趔趄两步,裴岩石大骂:“你这无知蠢妇,竟然真敢抢!抢公婆的牌位,冒天下之大不韪!简直不可理喻!”
姜念退后,躲开了裴岩石的唾沫星子,“你知道府衙大门朝哪开,快去诉说你的冤情。”
“你!”
“关门!”
护院瞪了裴岩石一眼,随后关了府门。
“简直、简直是泼妇!”裴岩石还等着进府后以找裴九如的名头去库房里闯一闯,却突然被府门砸了鼻子!
“二叔!你怎么没护住牌位!”
“就是啊难不成二叔真是老的没有力气了!还是说二叔怕了?”
“挨打的是我们,你有何可怕的?”
裴家众人从地上爬起来,纷纷指责裴岩石。
门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姜念的耳朵,姜念心里烦躁,一想到裴家众人在棍棒底下也没讨到好,她这才舒出了一口浊气。
她把牌位给了清瞳,“替你家主子收好。”
“夫人……”清瞳心里自责,夫人不仅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她还如此重诺。
绿蜡也松了一口气:“幸好以后那些人再也没由头来闹了!”
姜念心想,泼皮无赖想来闹哪需要由头,但只要熬过这三日,以后就和她无关了!
她只答应了护他安心备考,等裴九如考完,该他自己去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