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掌探入我寝衣下沿,轻抚我扁平的小腹。
缓缓后,钻到被窝里,掀起一点衣料亲吻我的肚子。
“娘亲生气咯,帮爹爹哄哄娘亲。”
我扫兴道:“没有孩子。”
萧瑾疏从被褥里钻出来,双臂撑在我颈边,俯瞰着我,道:“不说丧气话。”
“真没有,”我看着他眼睛,斗胆问,“今日的事,你不知情吗?”
他双眸一滞。
“你以为,是我授意的?”
我说:“太后带我入山,没人来禀报给你?”
“有,”萧瑾疏一五一十的解释道,“当时正同几位官员商议要事,三七也不认为这事多要紧,等出了奉天殿才告知我,那时过了午时,你们已经到了华临山上。”
我说:“难道不是圣上将求子心切表露给太后,太后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萧瑾疏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是想从我脸上找到说笑的痕迹。
慢慢的,他眸中的光瞬时黯灭,只剩一片死灰。
“我若要逼你,何至于这样大费周章?”
我说:“圣心难测。”
萧瑾疏怔了怔,衔着苦味笑出声,眼角泛着似有若无的水光。
“秦元泽出征在即,我能容母后伤了他,我是疯了吗?南书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这世上恶事都是我做的?”
我抿直唇,不吭声。
萧瑾疏躺下来,与我并肩。
他深呼吸后,平和道:“你今日受了惊,难免有些脾气,容易多思。说起来,我这两日忙于出征的事,不能未卜先知,防患于未然,你气我也在情理之中。”
我一拳头好似打在了棉花上。
明明受惊吓被胁迫的是我,难得不要命的同他对峙一回,到头来好似我委屈了他。
他大概想来想去不甘心。
“南书月,你冤枉了我。”
我“哦”了声。
冤就冤吧,难道我没被太后冤枉啊?
我背对着他,他也翻过身去背对着我,同我置气。
……
次日我醒的特别早,翻了个身挨到男人胳膊,于是我又翻回去。
他手臂横过来,把我搂进怀里。
“直言不讳也是好事。往后在我面前,也不必藏着掖着,有话都说出来。”
我脸颊贴着他胸膛,耳畔是他如战鼓的心跳声。
我闭上眼睛。
这些时日来,我时常去想,我期盼着昭国之势为我报血海深仇,那么我服侍他,给他生个孩子是否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走上皇位这条路,难道不曾踩过我的脊梁?
难道伐楚一事尽是为我吗?
当然不。
他身为帝王,自然盼着四海臣服, 总归是要伺机而动的。
我说:“我不欠你的。”
“嗯,”他顺着我胳膊找到我的手,一根根拨拂过我的手指,缓缓十指相扣,“谁说你欠我。”
有时候,他言辞上太退让,以至于我再进一步都显得过分。
我半晌没出声。
萧瑾疏搂抱着我,又说:“秦元泽伤了六处。”
“那是不是无法出征了?”
“他坚持要去,”萧瑾疏道,“昨日我先去看的他,为证明他可以,他还下床耍了长枪。”
我有些想笑,又不禁泪目。
我眼泪明明是无声滑过眼角的,他并没有看我的脸,却能感觉到,抬手来擦拭我的眼泪。
萧瑾疏无奈的说:“我母后干的这叫什么事,她是去撮合你和秦元泽的吧,没帮到我半点,还害我挨骂。”
我破涕为笑:“谁敢骂你?”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越来越亮。
萧瑾疏放下我,坐起身,赶着去上早朝。
以往这个时候他很轻的出去,不闹醒我。
但今日我醒着,便跟过去服侍他穿衣。
绕到他身前收腰封时,他低头在我光洁额上啄了一下。
啄声响亮,一旁的两名婢女都红了脸。
“像老夫老妻了,”他说,“年年若如今日,此生足矣。”
他微微躬身,我为他戴上十二旒冕,心中却想着,可惜,大概唯独这一日了。
……
我在凉亭中眺望水面上初绽的荷花,天边晚霞正是浓艳的时候,萧瑾疏回来了,
他的脚步很沉重,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到我身后,从后拥住我身子。
“月儿……”
一开口,他嗓子便沙哑得好似火烤过。
我白日里裙裤上有血,来了月事的消息,肯定入了他耳中。
我惋惜:“叫圣上失望了。”
萧瑾疏脸埋在我发间,很艰难的道:“我后悔了,月儿,只有一次机会,不够。”
我说:“圣上答应过我的,君无戏言。”
萧瑾疏抱我更紧,不发一言。
他不能出尔反尔,但他用他的举止在恳求我,再试一次。
我说:“圣上,我想亲眼看楚国覆灭。”
萧瑾疏喉间一紧。
缓缓后,他苦笑道:“南书月,你不能这样欺我太甚。”
我摇摇头:“我如何敢。”
萧瑾疏语气飘浮道:“那你言下之意是什么,亲眼看到楚国覆灭,不就是跟随出征,跟着秦元泽一同去?你笃定我舍不得拿你如何,也不会杀了他?”
我说:“从楚地回来,我为圣上绵延皇嗣,一个,两个,哪怕更多,绝不怠慢。”
这便是我的条件。
要我的肚子心甘情愿为他所用,要我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他先得答应我,容我去这一趟。
确实有暂时逃避京城的原因在。
可我也确实很想,亲眼看着楚王是如何节节败退,如何放弃那一座座城池,巍峨的楚王宫中,那些笑谈南书氏惨状的权贵们,是怎么抱头鼠窜。
如此一来,我必定畅快淋漓。
萧瑾疏沉默了。
过了良久,他将我身子转过来,握着我肩膀,看着我眼睛,一字一句道:“好,依你。”
我松了口气。
原本还准备了许多说辞。
可他妥协了,他居然这样轻易的妥协了。
也幸而他相信我来了月事,相信这一次真的落了空。
他看着我许久,最后目光下垂,松开我肩膀。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不能食言,你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