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沌的脑中在努力回想着,刚刚那支箭到底射在哪里,究竟有没有伤到溯儿。
似乎是没有的。
等到我眼前慢慢恢复清明,看到那支短箭插在木墙上,才暂时捡回了我的魂。
萧律把我的脸掰过来,强迫我看着他。
若我只身一人,我绝对一耳光打过去,但我还有个孩子。
我试图晓之以理的劝:“你答应过,只要我进来,你就让溯儿出去的。你不会食言的,是不是?”
萧律的目光从我脸上慢慢下移,停在我胸前起伏处,指尖去勾我衣襟上的系带。
侍卫见状都退出去,关上屋门。
我死鱼一般绷紧身子躺在地上,任由他解开我外衫。
初夏穿得风凉,外衫里头只余一件蜜合色肚兜。
他抚摸我脸颊,指腹顺着我颈边下游,在我宛若银碗的锁骨处流连不去。
我一看他黏着的眼神,便知他想要什么。
我说:“来了癸水。”
这是真的,今日的确有月事在身上。
萧律笑了声,俯身在我耳边说:“有什么要紧,当初给你破身,不一样有血?就当再给你破一次,我们从头再来。”
我咬紧下唇,强忍着没把巴掌呼他脸上去。
“你把溯儿先送出去,只要你把他送回去,我陪你风花雪月,让你尽兴。”
萧律盯着我看了半晌。
我继续道:“有孩子在这里,我心中不适,难以放松。”
萧律指尖把玩着我的发丝。
“溯儿一走,你没了软肋,哪里还能由我,立马便要寻死觅活了。”
这男人倒是了解我。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会,我当娘了,哪怕为了他,我也必须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萧律仍然无动于衷,低头细细亲吻我颈边,似一条毒蛇在对我吐信,叫我不寒而栗。
我躺在地上,哑声说:“我想要名分,没有。想要你疼惜我,没有。想要把孩子生下来,也不能。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想要的,你从未成全我一次。就这一次,我不求你放了我,我只求你先让溯儿出去。”
萧律动作顿住,他在犹豫。
我再接再厉,央求道:“阿律,这辈子,就答应我一次。你心里有我,这点事愿意听我的,往后我都在你身边。”
他终于起了身,面无表情的去抱起床上的孩子,往外走。
我也从地上坐起来,找回我麻木僵硬的双腿,捡起外衫套在身上,紧步跟上去。
到了这时候,我依然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刻他突然反悔,又不肯让孩子出去。
但幸好,他真的去了大门处,将孩子交给了一名侍从。
大门打开,侍从将昏睡孩子送了出去。
萧瑾疏还等在大门外,我眼看着侍从将溯儿交到他怀里,一颗心算是落了下来。
他接过孩子,目光遥遥向我望来。
隔得远,我没有看清他眼底里是什么样的神色。
只是在心中感慨,藏来藏去,到底是徒劳一场,往后只能指望他这个当爹的,能护着溯儿一生无虞。
萧律回过头,向我走来。
我对他笑了笑。
这辈子,面对我的请求,他总算让我称了一回心,但我绝不会让他如意。
萧律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惊惧向我扑来。
“拦住她!”
但他慢了一步。
我如飞蛾扑火一般,猛地撞向一旁的石柱。
我早就告知过萧律,这辈子他要再强迫我,我宁可死。
再者,一如元皇后那般,死在先帝最动情的时候,子嗣也会受到更多照拂。
而不会因我老了,不再美貌,牵累孩子与我一同失宠,后宫再多层出不穷的佳人,终究难以敌过一个死人。
汉朝李夫人深谙其理,我效仿便是。
所以,眼下死就死了,溯儿既然要去宫中,既然要做皇子,我死得早,于这个孩子而言,未必不是好处,他会得到萧瑾疏独一无二的厚爱。
只砰得一下,我脑袋疼得厉害,随即开始头晕眼花。
萧律跑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喊传大夫。
我气若浮丝的问:“满意了吗?”
他满眼猩红,仿佛恨透了我,恶狠狠的对我说:“我就该掐死那个小畜生,也让你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我头痛欲裂,双眼支撑不住的要合上,可我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耻笑他。
“我死了,你手里没了砝码,王府的大门就要被铁蹄踏破了,你就要被抓了……”
“死又怎样,”萧律又哭又笑的道,“你死了,我还有什么,在这世上我还有什么!”
……
醒来的时候,我的头几乎要裂开的疼,还有些恶心想吐。
事实证明,割腕不容易死,咬舌也死不掉,撞柱也不能,不明白话本子里他们是怎么通过这些方式轻易自尽的。
可能上吊管用,但据说上吊之后舌头拉得老长,很不体面,这种死法故而我从不考虑。
萧律坐在床边,背对着我。
已经夜深了,他还在一旁这样杵着,属实骇人。
一想到已经天黑,溯儿找不见我会哭成什么样,我心头就压制不住的恼恨。
我捂着包了绷带的脑袋,淡声道:“我想死,便能有千百种法子,你拦不住,不信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萧律回首看我,阴恻恻道:
“趁你人还没凉透,我会辱尸。你以为你能守住清白了?”
我愣了愣,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外头大门的方向响起兵刃交加的动静。
葫芦隔着门道:“王爷,圣上命人攻进来了。”
萧瑾疏不可能再等下去,总归是要打进来的。
此事大概也在萧律意料之中,他纹丝不乱的吩咐道:“去把东西拿来。”
葫芦去多宝阁边拿了枚药丸,萧律掰开我的嘴强行叫我咽下去。
随即转动落地花瓶,多宝阁缓缓移开,一间密室出现在里头。
萧律将我扛起来,带进秘密里头,放在地上。
“看着她。”
留下一句吩咐后,萧律转身出去,那多宝阁又移回来,将这间密室再度堵上。
葫芦留在密室里头,点燃四周的烛火。
这间密室不大,却有床铺,有桌椅,还有许多干粮。
看来萧律准备已久。
我坐在地上,捂着脖子问:“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葫芦说:“王爷想给你吃的是昏睡的药,免得你发出动静叫外头听见。”
我了然道:“那很快要睡过去了。”
“红豆临死前,只盼着你过得好,”葫芦立在烛火旁,平静的看着我道,“外头防守重重,我只能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