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和李世昌那死相极其难看的消息,如同旋风一般迅速传入了密云侯府。侯府内,邵明珠的三位夫人听闻此事后,各自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赵灵儿坐在房内,手中的绣帕不知不觉间已被揉得褶皱不堪。她回想起平日温文尔雅的夫君,此次对王虎竟使出那般残忍狠辣的手段,心中不由得打起了一个冷颤。她深知邵明珠是为了正义而行事,可那血腥的场面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夫君他向来待人温和,怎会……”赵灵儿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她担心这样的手段会改变邵明珠的性情,也害怕日后会因此引来更多的麻烦。
慕容嫣则是一脸愁容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她想起了一直纠缠不休的呼延涧,那家伙自从被关在侯府之中,一直再叫骂不休,邵明珠有几次想去砍了他的冲动,都被慕容嫣拼死拦了下来,邵明珠让他离开洛阳,几次三番的把他轰出府去,那家伙就在侯府门口不走,继续大骂邵明珠。如今王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慕容嫣不禁担心起呼延涧。她深知邵明珠的脾气,若呼延涧再不识趣地离开洛阳,继续纠缠,恐怕他的下场会比王虎还要惨。“呼延涧啊呼延涧,你可莫要再执迷不悟,否则……”慕容嫣轻叹一声,眉头紧锁,满心都是对呼延涧不知死活的行为忧心。
拓跋婧瑶来到邵明珠的书房,见邵明珠正在案前处理公务。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轻声说道:“侯爷,妾身有话想说。”邵明珠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拓跋婧瑶深吸一口气,说道:“侯爷,此次您惩治王虎和李世昌,手段确实凌厉。妾身明白您是为了正义,为了百姓,但如此狠绝,妾身担心会引起他人的忌惮。”
邵明珠微微皱眉,说道:“夫人,此等恶人,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你可知乱世须用重典!”
拓跋婧瑶轻轻摇头,说道:“侯爷,妾身知道您的用心,可官场复杂,人心险恶。您今日的手段,或许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日后若您稍有不慎,落入他人圈套,那后果不堪设想。妾身这是第一次为您的未来感到如此担忧。妾身不求侯爷大富大贵,只求您能平安顺遂。”
邵明珠握住拓跋婧瑶的手,说道:“夫人的担忧,我明白。但身为侯爷,有些事不得不为。”拓跋婧瑶眼中含泪,说道:“侯爷,妾身只希望您日后行事能多些思量,莫要再如此冒险。万一有一天您也……”说到此处,拓跋婧瑶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她害怕邵明珠最终也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邵明珠将拓跋婧瑶拥入怀中,安慰道:“夫人放心,你男人自有分寸。”然而,拓跋婧瑶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因此减轻半分。
回到自己的房间,拓跋婧瑶依旧无法平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邵明珠的未来,久久不能入眠。而赵灵儿和慕容嫣也同样在各自的房间里,为邵明珠的行事手段和可能带来的后果而忧心忡忡。
侯府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可三位夫人的心中却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平静。
邵明珠接到司马越的传唤,来到了班房。他心中略微有些忐忑,不知此次召见所为何事。
踏入班房,邵明珠看到司马越正坐在案前,面色凝重。
“明珠啊,你可知本王今日为何叫你来?”司马越开门见山地问道。
邵明珠拱手道:“小子不知,请太傅明示。”
司马越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你此次对王虎和李世昌的判罚,实在是太过惨烈。凌迟处死本就残酷至极,你却将王虎剐了三天,还为其喂参粥和止血药吊命,这等手段,实在是狠辣过头了。”
邵明珠心中一紧,但仍坚定地说道:“太傅,王虎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如此严惩,方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司马越摇了摇头,说道:“就算王虎罪该万死,你这做法也未免太过。还有那李世昌,他是朝廷官员,但判处腰斩,已惹了众怒。众人皆不愿自己有如此凄惨的下场。”
邵明珠梗着脖子说道:“乱世须用重典,若不如此,何以平民愤,何以正朝纲?”
司马越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可知酷吏在哪个朝代都不会有好下场。本王不忍心看到你会有那么一天,人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邵明珠听着司马越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复杂地看向司马越,这个一直被他视为狼子野心、窃国大盗的人,这个他曾无数次想要其死去,只因唯有司马越不在,自己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事的人,此刻竟说出这般真心为他着想的话。
邵明珠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一方面,他对司马越的过往行径深恶痛绝,认定他是国家的祸根,是导致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他曾无数次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将司马越拉下马,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然而,此刻司马越的关心却又让他感到困惑。难道司马越并非完全的铁石心肠?难道在他的心中,也有对自己的一丝真情实意?邵明珠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司马越的惺惺作态,是他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但那话语中的关切与忧虑,又让他无法轻易地否定。
邵明珠回想起过往与司马越的种种交集。司马越虽然在权力的争夺中不择手段,但对自己确实也有过一些照顾和提拔。在某些关键时刻,司马越也曾为他挡过一些明枪暗箭。这些点滴的恩情,在邵明珠心中原本被对其的仇恨所掩盖,但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太傅,您的话,小子记下了。”邵明珠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依旧在挣扎。
离开班房后,邵明珠独自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思绪纷乱。他抬头望着天空,心中自问:“我究竟该如何看待司马越?他到底是真心为我好,还是另有图谋?”
回到家中,邵明珠坐在书房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回想着司马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出真伪。
“或许,他只是一时的慈悲,怕我因手段过激而引火烧身,影响他的大计。”邵明珠这样想着。
但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也许,他真的是关心你,毕竟在这复杂的朝堂之中,人心难测,真心难觅。”
邵明珠感到头痛欲裂,他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着。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司马越的态度如此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