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青想了一阵,道:“这个奴婢说不上来,只不过只要小姐开心就好。奴婢觉得,如果长时间不相见,小姐跟苏公子的友谊是不是就淡了,但要是苏公子对小姐有那个意思......小姐避他一些是正确的。”
叶宋笑笑,闭目养神道:“若是真的友谊,就像是酒,只会越酿越醇,哪有越酿越淡的道理。这天越来越热,人的头脑也会时不时发热,是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不然放任下去,委实不妙啊不妙。”
沛青只觉得那苏公子对待自家小姐似乎关心体贴了很多,女人的直觉可能有那个意思。殊不知,苏若清头脑发热,叶宋的头脑也未尝没发热。
而苏若清,一得空闲,还是会去巷陌那家清净的棋馆里坐一坐,下双手棋,想一些事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等叶宋,但是他对叶宋这个名字绝口不提,仿佛就没有这么个人。
从来,他的心思都不会让外人知道。隐藏得久了深了,真真假假连自己都难以分辨。
木头侍从归已守在主子旁边。
苏若清下了几局双手棋,便对侍从道:“你来陪我下两局。”
侍从道:“公子,属下只会拿剑,棋技着实卑劣。”
“不妨,这样正好。”苏若清收子入棋盒,冷不防没来由地如是道。
整整两个月,叶宋再也没在苏若清面前出现过。
渐渐的,苏若清许是忙碌了起来,去棋馆的次数也少了。叶宋恹恹无神地在王府里度过了整个夏天最炎热的两个月。
她最烦热了。
其间南枢来过碧华苑几次,叶宋实在没精力惹麻烦,索性闭门不见。结果南枢回去的时候不慎中了暑。
苏宸就是想撒气也不能找叶宋,他不想南枢去找叶宋,而南枢主动送过去,叶宋没见她也不招惹她,再怎么样也错不到叶宋头上去。
几次下来,南枢自讨没趣,也就不来碧华苑了。
等到夏暑过去,便是秋高气爽。阳光属于那种金灿灿的黄,很能给人好心情适合出去走走。
听说南瑱国的使臣要来北夏,给北夏国贺中秋了。可中秋在农历八月,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这南瑱国来得挺积极的。
南瑱是北夏的岁贡国,每年都会来使臣朝拜。这是自四年前就定下来的规矩。
北夏跟南瑱是神州大地上的最强两国,四年前,北夏跟南瑱大战,南瑱败,签订了战降书,愿意对北夏俯首称臣岁岁进贡。
苏宸担任此次迎接南瑱使臣的外交大使,早几天前便开始布置。
当然,这布置不是指清扫街道遮蔽障碍物、装点会场那么简单,而是部署侍卫、暗卫,以确保双方臣民的安全。
会见外国友人啊,这是一个重大的日子。这样热闹的场面,叶宋这个宁王妃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一见,那她去市井瞧瞧热闹也是好的吧。
于是这天叶宋打扮得风流倜傥,摇着扇子带着沛青上街瞧热闹去了。
今天街上的小贩小摊,比两三个月前的少了多了,百姓们出门来也不是逛集市的,约莫都是跟叶宋的目的差不多。
将近正午太阳很烈,叶宋不想挤在百姓堆里晒太阳,先跟沛青找了一个凉棚吃了两碗凉汤圆,心里头爽利了一些,才慢慢悠悠继续往街边走去。
百姓们都自觉地分开,站在了街道两边。
这时,从皇城里缓缓走出一队人马来,士兵们个个铠甲袭身,最前方的人骑着一匹马,身着黑衣广袖描金云纹的朝服,丰神俊朗,在秋阳下分外沉静而肃穆。
大名鼎鼎的宁王。冰山般的气质,英俊的外貌,高贵的气质,不知惹得多少围观的姑娘们心中狂热的呐喊咆哮,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双眼就此贴在苏宸的身上。
沛青多看了两眼之后,就不屑地撇撇嘴,道:“只不过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罢了。表面上这么光鲜亮丽,要是知道了他的内心,恐怕就不会这么陶醉了。”
世人只知道宁王有多么地宠爱南氏,与南氏伉俪情深,他们甚少听到有关宁王妃的八卦,只道宁王此人专情,就算不爱宁王妃也与宁王妃相敬如宾,乃宁王妃的福气。实际上,苏宸对待宁王妃可谓是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叶宋尚且淡定,笑眯眯道:“怎么说也是楚楚衣冠的帅禽兽一枚啊。”
她说这话时,苏宸的队伍堪堪从眼前走过。
恰好苏宸的耳朵比较尖,能在百姓的窃窃私语当中一下就辨别出来那讽刺辱骂他的声音,眼眸动了动,幽沉的眼神望了过来。
只消一眼,苏宸就怔住了。
叶宋正淹在人群里,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身量清挑,笑得好不狡猾。看见自己的目光之后,她还缓缓吹了一声口哨,轻佻至极,意思仿佛在说:“怎么,就是我在骂你,有种你现在就下来打我啊。”
霎时宁王就想抓狂了。
这该死的女人,什么热闹都想凑。苏宸压下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墙上的火气,驱着马快步前去。
从城门那边,南瑱的使臣队伍也入城了。那阵仗,让围观的百姓们哗然。
在前头开路的便是一队身着艳丽服饰长胳膊长腿挥舞着水袖的妖娆舞姬。
舞姬们身材十分火辣,一边前行一边跳舞,个个神态媚然,舞姿更是撩人,这下轮到围观的男人们眼睛紧紧地贴在了舞姬身上了。
当然,沛青十分不屑地扭头不看时,发现叶宋连扇子都忘记了摇,看得很是有兴致。
沛青不服气,拉叶宋的衣袖:“公子,这些风骚的舞女有什么好看的!”
叶宋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给沛青看,道:“你没发现,就是要风骚一点男人才喜欢。你瞅瞅,周围哪个男人没有在看的?”
可能唯一没有在看的人,就是上前与使臣寒暄的宁王苏宸了吧。百姓们只当是他家里可藏了一位比这些更加尤物的尤物,自然是看不起这些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