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结束了这一天的事情,李承泽躺着休息时,恍惚间觉得,这几天,是从出生到现在以来最太平、最惬意的日子。
这几日,除了正常的上朝下朝外,基本也没有别什么烦心事儿了。
而从前的自己,表面上看着好像很风光,但实际...
实际其实也很风光。
整个南庆,除了陛下以外,连太子他都能斗一斗。
只不过,李承泽始终都知道,如今风光,但也不过只是暂时的。
这么多年,陛下好像从来没有要换储的心思。
既然没有,却还要一味的在太子、群臣面前褒奖我。
有的时候,我也会看不清面前的这一切。只是顺着这条路,一直这么走着。
我早就知道,有一天,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图穷匕见、刀刃相向。
身处在权力的旋涡,就一定要有自己的势力。不然,就只能是一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为鱼肉的,绝不能是李承泽。所以这么些年,我也算是殚精竭虑、步步为营的走到了现在。
前些年的日子,虽然过的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总归,也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直到她出现,带来关于范闲的消息。我看到了陛下的态度,还有鉴察院陈萍萍的暗里维护。
这些都是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事儿。
从前,也不过只是官与官之间的争斗,比如某家女子与某家小子要结亲,某家世子要交友铺平官路...
从前,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些。但在如今看来,这些仿佛如过家家般,都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小事罢了。
自己竟是在这样的地方,待了这么久...
李承泽双眼没有神采,不自觉的去思考这些。
【好像自从范闲来了后,自己就能少做些。
也还好,提早知道了范闲那小子是陛下的私生子。不然,自己原本还打算跟太子,再争一争这范闲的。
不过,原来看着别人争来争去的,是这么有意思啊。
我是不是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呢?(虽然已经在休息了...)
希望他们两个能争得再久一点,让我再歇歇。】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陶镜杨。
【明天找她干点儿什么好呢...】李承泽一想到这些,眼神恢复了神采,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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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
庆帝栽歪着,看着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专心听着来人的汇报。
身下的矮榻似乎是红木的,若是能凑近些,似乎还能嗅到一丝幽香。只是,不知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他手里拿着自己画的莫名其妙的手稿,边勾勾画画做修改,边分析着刚得来的消息。
“听着倒是郎情妾意啊。”庆帝将手里的东西随意一卷,再随便一丢。
这汇报听过来、听过去,怎么听着,都感觉自己这儿子二皇子,和这陶镜杨两人,好像是天天在那儿谈情说爱呢。
俩人天天腻在一个屋里不说,还一起去了郊外游玩。
不仅这些,两人还经常三天两头跑出去逛街...
这回干脆连人都不带了,估计是嫌人多麻烦,耽误他们事儿了。
我这二儿子,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儿?
到不说这出街了,从前这李承泽就不是个愿意动弹的主儿。
更何况是还天天带个女子在身边?
“李承泽...我的这个儿子,从前的府上甚至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最多只有那个什么谢必安和范无咎。”
这些事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哪里都透露出不寻常。
【最主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李承泽竟是连政事,都不如以前那般上心了。他不争,倒还真让我这个做父亲,瞧着不太适应啊...
不过眼见着,太子也是磨练出来了。天天在底下搞那些小动作,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这二皇子也瞧着是羽翼渐丰,按理说到这一步,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应该已经都有了。
如今范闲也是过来了,这搞事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我的其他两个儿子。
呵呵,就顺着这么进行下去吧...看着还怪有意思的。】
庆帝覆手而立,盯着窗外的湖泊景色。天晴,万里长空无一丝云彩遮挡,光线就这么直直的垂映进碧蓝的湖水中。
庆帝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叹一声:“我的这个儿子,倒也是有情窦初开的这么一天。”
随后摇了摇头,虽有笑意,但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