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去世的消息不知怎的,也传到了洛洛镇。周末生听闻之后,心中五味杂陈,思索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回村里祭拜一下。毕竟曾经相识一场,不管过往有着怎样的纠葛,人已逝去,于情于理都该去上一遭。
然而,因着此地与村子路途遥远,路上大概要十来天的时间。周末生深知自己身负公职,不可随意擅离,所以他先慎重地写信给皇上告假。他坐在书桌前,笔触凝重,字斟句酌地写下告假的缘由,言辞恳切而恭敬。写完之后,他又仔细地检查了数遍,确认无误,这才将信小心地封好,差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皇上看到信后,很快批准了。皇上杨屿已经是年过百半,历经风雨,见惯了宫廷内外的是是非非。对这个姑娘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他还记得,若是等世子爷继承王爷位置,她当时就是王妃了,还要进宫请安的。可命运弄人,可惜啊,没熬到那一天,这姑娘就连相公都换了。杨屿不禁长叹一声,感慨这世事无常,缘分难测。
不过现在世子妃是许琴琴,他也有所耳闻。听说她是当时一个官员的女儿,家世不差,样貌就不记得了,但想来应该是不差的。
不知道她会不会惹出什么风波,杨屿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陷入沉思。宫廷之中的权谋争斗本就复杂多变,而这些与王室相关的女眷们,有时也会成为局势变化的导火索。杨屿不得不谨慎思量,以防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周末生带着周父周母,还有玲玲一起回村。如今的他身着华丽官服,气宇轩昂,身后跟着的周父周母也是衣着体面,玲玲乖巧地跟在一旁。
他们的马车刚一进村,消息便瞬间传开。村民们听闻周末生归来,且如今身有官职,算是衣锦还乡,纷纷自发地迎了上去。大家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眼中满是羡慕与尊敬。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奔跑,好奇地张望着。道路两旁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的话语,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热闹的氛围之中。
周末生所在村的村长,石一,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石一满脸堆笑,亲切地说道:“你们刚回来,这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吃饭也不方便。别客气,就到我家吃。”
周末生赶忙拱手致谢:“石村长,这怎么好意思,如此叨扰,实在过意不去。”
石一连连摆手:“哪里的话,你如今出息了,是咱们村的骄傲,到我家吃顿饭算什么。”
周父周母也在一旁客气地附和着,而玲玲则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最终,在石一的盛情邀请下,一家人跟着他往家里走去。
都知道周末生以前娶过林青青,但是看他身边换了女人,也没人多问。毕竟如今他身份不同,大家也不好贸然触及这敏感之事。
石一倒是个直爽性子,笑着说:“这是新夫人吧?十分标志呢!”
周末生微微点点头,对他自己纳妾之事,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自觉地避开众人的目光,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愧疚。周父周母在一旁略显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玲玲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安静地依偎在周母身旁。
石一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林青青没有福气,这么年轻就去世了。”
随后他又赶忙招呼着:“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们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还是先吃饭,再做安排吧。”
周末生一家随着石一走进屋内,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大家依次落座,只是气氛略显沉闷,每个人的心中都各有所思。
周末生吃完饭后,为表感谢,给石一送了一些礼品,然后就和家人回了自己家。
带来的几个随从,手脚利落的开始打扫灰尘。不一会儿,原本布满灰尘、略显破败的屋子就变得整洁了许多。
周末生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忙碌的随从,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以前在这里,过着平凡甚至贫苦的日子,他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有仆人做事。回忆起往昔的种种,他不禁感慨命运的无常和自己境遇的巨大变化。
玲玲一走进屋子,便被这里的一切所吸引,眼中满是新奇之色。她像个初入神秘花园的孩子,兴致勃勃地在屋子里到处逛了逛。她一会儿摸摸陈旧的桌椅,一会儿瞅瞅墙上挂着的老物件,对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逛了一圈后,玲玲不禁对周末生说道:“这就是你家啊,你以前住的地方呀。”周末生听了,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两人躺在那张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床上,屋内一片静谧。玲玲悄悄在周末生耳边说:“我们把所有的角落,都留下我们的痕迹好不好?”她的声音轻柔而带着几分俏皮,呼出的热气轻轻拂过周末生的耳畔。
周末生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将玲玲紧紧拥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低声应道:“你又想什么坏点子呢。”
玲玲说:“我想你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我,想起我在你怀里的样子。”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和渴望,双手紧紧环住周末生的腰。
周末生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这么多人呢。”
玲玲却不以为意,反而将头埋得更深,嘟囔着:“我不管,我就是要这样。”
周末生当然不会同意玲玲这略显任性的要求,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他轻轻抚摸着玲玲的头发,说:“明天还要去林青青那个村呢,快睡吧。”
玲玲听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正事要紧,便不再纠缠,只是往周末生的怀里又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周末生感受着玲玲的动静,轻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逐渐飘远,不知道明天去村里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第二天,阳光柔和地洒在大地上。石一早早地过来带路,周末生和家人一起跟在他身后,缓缓地走向了林青青的墓地。
到达墓地后,周末生看着那小小的木牌,上面简单地刻着林青青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他呆呆地凝视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嘴里喃喃自语:“感觉不可思议,她就死了吗?埋在了这里?”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他的衣角,仿佛也在为这命运的无常而叹息。周父周母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玲玲也难得的沉默不语。一时间,整个墓地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
简单的祭拜之后,玲玲望着那座新坟,轻声说道:“那林青青家里岂不是没人了?能去看看吗?”
周末生眉头微皱,目光在玲玲和坟墓之间来回移动,思考片刻后,还是同意了。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好吧,去看看。”
毕竟周末生再回去任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这里了。这次祭拜和探访,或许是他对过去那段时光的最后一次郑重告别。他深知官场繁忙,事务缠身,未来的日子充满了不确定性,下次能有机会重回故地,不知要待到何年何月。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脚步也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起来。
一行人便在石一的引领下,朝着林青青曾经的家走去。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各自揣着复杂的心思。
刘大娘听说周末生回来,也连忙出来迎接。她脸上堆满了笑容,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当时就是她说的亲事,只感叹林青青命好又不好的,男人个个有用,就是无福消受。
“哎呀,周末生,你可算回来了。”刘大娘拉着周末生的手,不住地摇头叹息,“青青那孩子呀,真是命苦,没那个享福的命哟。”
周末生默默地听着,脸色阴沉,不知该如何回应。周父周母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无奈和惋惜。玲玲则好奇地打量着刘大娘,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深意。
刘大娘皱着眉说道:“这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周末生,我还是单独跟你聊吧?”
周末生看着刘大娘严肃的神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但还是点点头,随着刘大娘到屋内,刘大娘小心地关起门来说话。
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周末生一脸疑惑地看着刘大娘,等待着她开口。刘大娘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周末生啊,有些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趁你回来,觉得还是得跟你讲讲。”周末生的表情愈发凝重,心里暗自揣测着刘大娘究竟要说些什么。
刘大娘说:“林青青不是病死的,是喝了毒药死的,身体还被侵犯了。到底是别人谋财害命,还是她自己自杀,我就不知道了。”
周末生听闻,眉头紧锁, 说道:“那你报官了吗?”
刘大娘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我哪敢啊,所以这不是跟你说吗。我怕是世子爷报复,还是什么的,不敢到处说。”
周末生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林青青的魂魄站在屋内,透明的身形无人察觉。她静静地看着周末生和刘大娘,脸上原本的哀怨渐渐消散。她突然很感动周末生还是想着她的,眼眶中甚至泛起了一丝泪光,尽管那泪水已无法落下。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被所有人遗忘,却没想到在这看似冷漠的世间,还有人愿意为她的遭遇而愤怒,为她的不公而不平。这份在意,让她那充满怨恨的灵魂得到了一丝慰藉。
周末生眉头紧蹙,无奈地说道:“我现在也没有办法,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查呢?”
刘大娘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哎,我知道,我就是一个人心里憋着难受,所以跟你说说。”
周末生沉默片刻,接着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就当不知道吧。林青青已经和我和离,理论上我也不能算她家人,没什么身份给她申冤。更何况,这些日子,她到底惹了谁?大家都不知道。”
说完,周末生低垂着头,满脸的痛苦与纠结。刘大娘也神色黯然,轻轻点了点头,屋内陷入了一片令人压抑的寂静之中。
周末生和刘大娘谈完后,面色凝重地走出屋子。他深吸一口气,对家人说道:“既然都看了,我们就先回去吧,过几天就启程去洛洛镇。”
玲玲和周父周母看着周末生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点头应和。一行人在刘大娘不舍的目光中缓缓离开,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落寞。
玲玲坐在马车里,看着周末生阴沉的脸,也顾不得周父周母在车内,伸手抱住他说:“别难过了,不是还有我吗?我陪着你啊。”
周末生微微一怔,扭头看向玲玲,眼中的阴霾稍稍散去了一些,他轻轻拍了拍玲玲的手,却没有说话。
周父周母对视一眼,识趣地将目光移向别处。玲玲则紧紧地依偎在周末生身旁,试图用自己的温暖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玲玲看周父周母都转开视线,行为更大胆起来。她双手捧着周末生的脸,温柔地亲他,轻声细语地哄着:“亲爱的,别再愁眉苦脸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相信我,都会好起来的。”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爱意,希望自己的举动能让他不要不开心了。
周末生感受着玲玲的热情,心头不禁一暖,紧绷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缓和,他将玲玲紧紧拥入怀中,仿佛在这片刻的温暖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玲玲轻轻抚摸着周末生的背部,动作轻柔而舒缓,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她的手指在他的背上缓缓移动,传递着无尽的温柔与关怀。
“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玲玲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温暖而又令人安心。
周末生在玲玲的安抚下,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松弛,他将头埋在玲玲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