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言的心猛地一跳。
她隐约有了个猜测,但又不敢完全确定。
“怎么会,”叶清言不动声色地说,“皇上每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有专人试毒的,谁能将毒下到皇上身上?”
林知许摇摇头:“那日皇上流鼻血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连忙上去用帕子擦,最开始的那几滴血,是黑色的。”
“那太医怎么会查不出什么来?”叶清言疑惑道。
“我身上一直带着两块帕子的。”林知许说,“看到那血不对劲,我立刻将帕子收了起来,换了另一条来擦,擦出的血已经变成正常的红色了。”
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原本我想着慢慢来,可眼下大约要加快些速度了。”
“眼下并不是什么好时机,皇后那边疯了一样要寻贵妃的麻烦,原本因为席姑娘,贵妃还能略占一些上风,如今自己却被关了起来。你这个时候有孕,只会叫皇后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叶清言提醒。
“哪就有那么快的,”林知许浅浅地笑道,“皇上如今还病着呢,我就是怕万一……”
她咳嗽了一声:“总之你也多留意些,这些日子,宫里宫外都不太平。”
叶清言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宫外不太平她是知道的,而宫里不太平……八成也与叶家脱不开干系。
之前的猜测这会儿成了真,让她恨不得立时便回叶家去问问。
两人就并肩站在雪地里,没一会儿功夫,叶清言就冻得跺了跺脚。
反观一旁的林知许,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幸而也皇后也没有让她们等太久,过了约莫一刻钟,宫女便出来请了林知许进去,另一边于氏和叶俞言与她擦肩而过。
有宫女在前面领路,于氏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叶清言的手。
一直等马车驶出了宫门,她才一把将叶清言抱在了怀里。
“冻坏了吧?”于氏心疼得厉害,一个劲儿地给她暖着手,又帮她脱了鞋子,在火盆上烤着。
“我还当皇后娘娘让你们在偏殿等着,没想到是站在外头!”叶俞言气呼呼地说,“早知道我就不同她说那些车轱辘话了!”
“你都同她说什么了?”叶清言最关心的是这个。
“她反复拿着那几张画,问我是不是抓我那个贼人。”叶俞言说,“我说我不记得了,她就像没听见一样,翻来覆去地问。”
“皇后问这个做什么?”于氏不解地问道,“不是说皇上已经将人抓起来了么?”
叶俞言倒了一杯热茶,叶清言接过来喝了,热水顺着喉咙一路落到腹中,将她周身的寒气驱散不少。
“皇上抓走的是那个带走云娘的人。”叶清言解释道,“当初父亲他们只说那人想要通过云娘,来探寻叶家的秘密,兴许是个细作,并未说他就是抓走俞言的。”
“父亲那边一抓了人,皇上立刻让锦衣卫将俞言送回来——虽然他们找到的是小溪——可见皇上是想要将此事含糊过去的,背后那人多半与皇家有所牵扯,皇上不愿叶家与之撕破脸。”
“至于皇后,她拿出来的那些画像,大抵都是贵妃身边的人。只要俞言能指认其中一个,她就可以借此打压贵妃,更是让叶家和三皇子之间出现裂隙。”
于氏和叶俞言都听得一脸震惊,半晌,叶俞言闷闷地说:“幸好我真没瞧见那人的相貌……”
叶清言笑了一声:“瞧见没瞧见又有何妨?我猜着,皇后同你还说了些旁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叶俞言脱口而出,“皇后说我爹一腔才华却不得施展,实在是可惜,还说我娘家里的遭遇让人心痛,要是能翻案就好了。”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爹整日里就想守着我娘,二伯又日日给他钱花,他日子过得舒坦着呢。”叶俞言讪讪地说,“至于我娘,都是没办法的事,翻案了外公他们也活不过来了。”
叶清言没忍住笑了起来。
“小言,”叶俞言摸了摸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没有,你说得很对。”叶清言笑道,“回去告诉三叔,三叔也会夸你的。”
皇后这会儿大约正在生闷气吧?
她都开出了那么诱人的条件,只要叶俞言随手指认一个人,就能换来父亲的青云直上,母亲的沉冤昭雪,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一定会心动的。
只可惜叶俞言根本听不懂。
“宫里的事咱们不掺和,”她说,“如今这样就很好。”
……
等回到叶府,她立刻去找了叶谨言。
叶谨言正在书房里,听见她来,将手上打磨着的东西收了起来,才让人请她进来。
“今日进宫了?”见了她,叶谨言微笑着问。
叶清言点点头,将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问:“大哥,皇上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叶谨言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他越是这样说,叶清言便越肯定她的猜测一定是对的。
“可是父亲他们怎么会同意呢?”她自顾自地说道,“父亲对皇上虽有防备,可也就只是防备而已,这种弑君之事……”
叶明善做不出来。
一只手落到了她的头上。
叶清言抬起头,看到叶谨言正对她笑。
“别想太多,”他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整日把弑君这种话挂在嘴边。”
想做就干脆去做。
兄妹二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飘过这样一句话。
“不说这些,”叶谨言岔开了话题,“我之前不是问你想不想学功夫么?我给你寻到了一位很好的师父,正巧你还熟悉。”
“熟悉?”叶清言睁大了眼睛,“大哥说的莫非是……”
“淮彻。”叶谨言扬起声音,对外面叫了一声。
淮彻推门而入。
他脸上憋屈的表情太过明显,让叶清言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但叶谨言就是硬生生地忽视掉了。
他笑吟吟地说道:“淮彻的身手是一等一的好,我已经叮嘱过他了,不必教你些太高深的功夫,只要能防身自保便好。”
说完,他又对淮彻笑道:“以后你就是小言的师父了,小言想学什么,你就不遗余力地教,明白了么?”
淮彻:……
方才不是还说教些能防身自保的功夫便好么?你让这小祖宗挑,她一定想要学杀人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