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赵之远慌忙解释,“我就是、就是想说你是个很好的姑娘,谁要是娶了你,是他的福分……”
“这还用你说!”锦绣气得够呛,“看见好姑娘你就想和她成亲,那看见有钱人,你是不是也想把他们的钱都变成你的?你光看我家小姐好,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啊!你配得上我家小姐吗?”
赵之远急了:“我、我们赵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念书很厉害的!”
锦绣冷笑:“赵家?你们赵家如今已经人去楼空,连只狗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赵之远瞪大了眼睛。
“我说你们赵家现在根本没有人在长风镇了!”锦绣说道,“你那个好姐夫,找不到你,便把你们赵家人都抓走了,这会儿指不定都关在什么地方呢!”
“不可能!”赵之远激动起来,“姐夫他对爹娘一向十分敬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锦绣嗤笑一声,抱着肩膀不说话。
“不可能,不可能……”赵之远一遍遍重复着,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忽然抽动了几下。
“你哭啦?”锦绣歪着头去看,“真哭啦?”
“好了,”叶清言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他姐夫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否则也不会宁愿丢了性命,也要逃出来了。
赵家人现下虽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想来处境也十分不妙。
这是他的家事,叶清言不想掺和。
然而她刚想走,赵之远却拉住了她的袖子。
“喂,我说你别太过分了!”锦绣劈手将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赵之远抬起头来,满脸泪痕。
“小言,”他哽咽着哀求,“我知道你娘……于婶婶嫁了个大官,能不能求你……求你想法子救救我爹娘?”
叶清言淡淡说道:“带走你爹娘的是你的姐夫,说不定他只是想要将二老接到身边尽孝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赵之远的目光中满是痛苦,“他……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抓走爹娘,是为了将我逼出去,因为、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既然是不该知道的秘密,那我又是如何得知,又要如何求动父亲去救他们?”叶清言反问。
“这……”
“赵之远,”叶清言说,“你知道你姐夫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如何做,才能救出你的爹娘。”
“但那样我会没命的……”
“你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了吗?叶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叶清言怒极反笑,“你果然还是这般自私,从不会为别人考虑!”
赵之远愣住了,忽然他睁大了眼睛:“你果然也记得!”
叶清言皱起眉头:“记得什么?”
“前世!”赵之远又要来抓她的衣袖,被她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小言,前世我们是夫妻啊!前世你便经常说我自私——你果然也记得前世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救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疯了。”叶清言冷冷说道。
然而赵之远根本不听她说了些什么,激动地说道:“我们的缘分是早早便注定好的!前世你我是夫妻,今生也一定是一样的——我们有一儿一女,你还记不记得?他们也成了家,我们又有了孙儿孙女,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都记得,我还记得你有一大堆小妾你怎么不说?”叶清言没好气地说。
赵之远有片刻的羞赧,随即郑重地说:“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你放心,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纳妾了!我一定好好对你,只守着你一个!”
叶清言无语:“锦绣。”
锦绣早就听不下去了,立刻抬手劈在赵之远的后颈上,当即便将人打晕了过去。
“小姐,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她拽着赵之远的头发,将他拖到了床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救他!”
“谁知道呢。”叶清言转身便走。
她宁愿和床底下的那些骸骨待在一起,也不想再同赵之远说话了。
难道当初她重生回来做的梦,竟是真的么?
可前世她分明嫁给了李元朗,嫁给赵之远的,又是哪一世?
叶清言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想不通的问题抛之脑后。
无论哪一世,都与她无关。
她只想过好眼下这一世。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长风镇上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了。
而叶清言的心也跟着一天天地提了起来。
算着日子,淮彻他们早就应该回来了。
可直到现在还杳无音信,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小言,你有心事。”冯向凌说道。
叶清言回过神来,看到笔在纸上留下了一大团墨痕。
她静不下心来,干脆放下笔,将纸团成了一团。
“快过年了,不知道我娘是不是也在想我。”她说。
冯向凌这些日子得了空便到绣铺来,像从前一样指导她写字。
眼下见她一直心神不宁的,想着她年纪还小,这大约是离开娘亲过的第一个年,不安也是常事。
“你大哥,”他咳嗽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过来?算着日子早就应当到了吧?莫非是京城里有什么事绊住了?”
“他大约是在忙吧……”叶清言喃喃道。
冯向凌有些遗憾:“若是他得了信便赶过来,你还能赶上回京过年。”
“这怪不得他,”叶清言说,“他那里的事情更重要些。”
冯向凌的心里不是滋味,他酸溜溜地说:“还有什么事能比你更重要的?你年纪还这么小,丢你自己孤零零地在这边过年,他怎么忍心的?”
“大哥也是一个人在外过年啊,况且和钱婆婆她们一起过年,也不算孤零零的。”叶清言说。
“可到底也不是亲人……”冯向凌还想说话,绣铺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披甲的少年大步走进来,带着寒气和雪花,紧紧地将叶清言抱在了怀里。
叶清言的心忽然落到了实处。
“大哥!”巨大的喜悦迟缓地涌了上来,让她一阵阵眩晕。
她抓着叶谨言的胳膊,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来了?”
叶谨言的下巴上长满了胡茬,眼睛里也遍布血丝。
闻言,他笑了起来,声音温柔:“陪你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