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千姿突然文青式的伤怀,拨动了沈安妮的的心弦,让她对自己人生道路的方向产生了些许怀疑。
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乐易。
他在给姬一二三她们“善后”,可没时间伤春悲秋。
坐在饭桌前,他先是以一家之主、代家长、魔女监护人等多重身份,发表了对魔女姬一二三到来的欢迎致辞,然后又以一介老登的身份对姬一二三的轻佻之举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批评教导:
“首先,我呢,不是你姐夫,你不能这么叫我,这么叫很容易引起误解,懂吧?”
“你想想,这家里两个魔女都是姐姐,你叫我姐夫,是不是有点搞事的嫌疑?”
“其次,你这个名字,姬一二三叫起来太拗口,反正你那俩分身也不在这里,要不你叫姬一得了……”
姬一二三本来躲在陶然身后贴贴的,听乐易这么一说,直接梗着脖子抗议道:
“我不!姬一更难听,还不如姬瑶又瑶呢……”
“两个魔女姐姐?啊?凌霜姐也是魔女的吗?……那她为什么有身体?”
“那我叫你啥?易哥吗?惹,我叫不出口……”
闹归闹,姬一二三虽然有些嘴碎、有些叛逆,但她本质上还算不上一个大号熊孩子,至少她懂得分清好坏、知道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不会把别人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
这也可能跟她的经历有关,出生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里,爹不亲娘不爱,甚至早早地被当成碍物、厌物,被扔到别院里生活、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虽然衣食无忧、不愁吃穿。在这样经历成长起来的姬一二三,对人情冷暖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比如现在,她就觉得,陶然人很好,胸很大,身材完美,对她也很友善,鹿凌霜虽说人冷了一些,但是把她抱着的时候,竟然让她有种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感觉,有点想哭……
所以姬一二三对目前的状况表示很满意。
乐易对陶然说:
“小然,姬一交给你了,她这几天是不是也要养魂?跟之前的你一样?”
“喂,怎么擅自主张把我的名字定下来了啊,我不服……”
“易哥,看来是的,姬一的状态还很不稳,恐怕要养的时间比我长很多。”
“然姐,你怎么也叫我姬一……”
“姬一,来来,别在这杵着了,我们回房姐那里休息。”
“哦,好的。”
乐易又叫住陶然:“小然,看看能不能问清楚姬一需要的精神食粮是什么,我这边提前准备准备,到时给她补补。”
姬一:“什么叫精神食粮?给我补魔的吗?”
陶然连拖带拉地把她哄进去:“你先进去,我再跟你说……”
两魔女在房子里消失了,乐易瞬间感觉周围安静了很多。
鹿凌霜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安静如水。
这时候她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乐易还没来得及产生新的心绪,鹿凌霜站了起来,盈盈袅袅地走过来,挨着乐易坐下。
抓住乐易的手。
她的手很冷,身体还微微颤抖。
眼圈也红红的。
乐易意识到鹿凌霜的情绪不佳,也大致猜出了她为何情绪不佳,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没想到鹿凌霜自己靠了上来,结结实实地扑在他怀中。
“凌霜……”
他的手在一番犹豫后,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腰上。
“心情不好,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乐易客串起了魔女心理治疗师。
鹿凌霜已经抽泣了,但头脸都埋在他的肩颈上,他看不见。
“易哥,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一开口,乐易就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我在想,最后一次魔潮是不是早点来了算了?……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太难受……”
鹿凌霜挨着他的耳边,幽幽地说着,泪珠吧嗒吧嗒地滴在他的肩上。
他心中叹口气,手上不自觉用了点力,把鹿凌霜更往怀里拥了:
“凌霜,你是不是觉得被姬一插队、挤到前面去了,觉得不公平、觉得还没有王法?”
他故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出来,想逗她笑。
她果然被逗到了,但没有抬头,肩膀一耸一耸的,脸还在趴在乐易肩上。鹿凌霜也故意讲气话:
“是!我不服!”
还学着姬一的口气。
她坐直了,整个人正面对着乐易,脸上挂着泪痕,脸红红的,气势汹汹:
“我要告诉老傅,说你欺负我,说你纵容别人插队,说你放着一个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不要,却收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她越说气势越弱,最后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索性又趴回到乐易怀中。
乐易被她一通“训斥”、又哭又笑的举动,搞得有些心猿意马,手也不知不觉往下滑了些,停留在她的翘臀上。
手感不错。
一看就是常年锻炼、摸打滚爬练出来的,不是健身房里刻意塑造、媚男的那种蜜桃臀。
轻盈、挺翘。
配合两条有力的大腿,蹬起地来贼快。
“好看吗?”
鹿凌霜幽幽地问道。
“嗯。”乐易不争气地吞了口水。
因为太安静了,吞口水的声音又太大,让鹿凌霜听了个结结实实,她笑出声,在他怀里挣啊挣、忍不住上手掐了他一下,才止住了笑意。
“你可以娶我吗?”
两人都沉默住了。
沉默变成了他们最好的黏合剂。
乐易的手也一直没有从她的臀上拿开。
不知过了多久,鹿凌霜如同梦呓一般说道:
“结婚了再离婚也行,我不介意。”
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
鹿凌霜的房间。
陶然站在床头,也不说话,静静欣赏着一幅名为海棠春睡的绝美画卷。
“凌霜姐这么美,我见犹怜,对着她能不犯错的人是这个……”
“这么想来,易哥可真是……”
“连监守自盗都算不上……易哥也太不容易了。”
她嘀咕着,心中涌出柔情蜜意,看向鹿凌霜的目光都更加柔和、怜惜了。
鹿凌霜醒了,她意识一清明,看到阿飘版陶然在自己枕边飘着,立即坐了起来:
“我、我睡过头了吗?几点了?”
陶然:“没有,今天是周末,易哥不上班,你可以再睡的……”说着手就往鹿凌霜的胸口上搭。
鹿凌霜:“……”
“不上班,那跟你一大早就来吃我豆腐,好像没啥关系吧?”鹿凌霜俏脸一红。
“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怎么能不在意?!”
一番打闹后。
“陶然姐,昨晚……”
“易哥把你扛到床上的,嗯,衣服是我帮你脱的,哇,你睡的可真沉……”
“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啊。你忘了吗,陶与鹿,共天下。”
“……”
“凌霜姐,你是不是觉得姬一插队、插在你前面了,心里不痛快?不痛快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好吗?”
“嗯,有点。”
“这就对了嘛。自私一点的话,我还真希望你的魔潮永远不要来。”
“啊,为啥?”
“你忘了吗?我主内,你主外,我真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在易哥的身边,越久越好。”
“那、那我嫁给他怎么办?”
“嗨,嫁就嫁呗,到时我给你做伴娘,披着伴娘服一路飘,把吃席的人全部吓跑……”
“哈哈。”
“谢谢你,陶然姐。我还是不嫁了。”
陶然把鹿凌霜拉起来,“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鹿凌霜快速穿戴整齐的,跟着陶然来到书房。
自从搬进名郡华庭的这个大房子,鹿凌霜就很喜欢这间书房,不止是因为乐易不上班的时候,经常窝在里面看书、写写画画,里面的布置、氛围,也让她深深迷醉,有时乐易陶然都不在,她一个人坐在里面,不知不觉就心静下来。
陶然指着书房里那张红木书桌:“这里,看看吧。这是易哥昨晚写的。他写完就想丢了,被我偷偷捡回来的……”
她的话勾起了鹿凌霜的好奇心,凑过去看,是一幅毛笔字。
作为一个手绘功底相当出色的业余书法爱好者,乐易的字只能说尚可一观,上面用行书誊抄了一首词: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冥冥归去无人管。”鹿凌霜呢喃着,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用力,仿佛想要抓住一份突如其来的幸福:
“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