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殿里,“兄长,你怎么来了?”
这是陆长空的哥哥,陆无痕。
他们二人面对面站着,陆无痕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又喊错了,你应该喊我弟弟,你是因为汪松承向着他说话,觉得他背叛你了吗?”
陆长空轻轻地摇头:“没有,小元子很好,我觉得汪松承向着他没有任何问题,似乎是应该的。无论他做什么,人们不由自主地想要站在他这一边。”
陆无痕似乎知道他会说什么,他又继续问道:“你感觉小元子如何?”
“就如同我刚刚所说,他很好,虽然他现在才十三岁,可无论他说话的语调是温和的,凌厉的,还是开玩笑的,他都能给我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他的举止间自然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无论身处何种环境,他都能保持谦逊有礼的态度,尊重他人,当然前提是你别惹闹了他。”
陆长空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陆无痕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你对他的印象很好。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放权给他。我觉得他很合适。总比被丞相掌权要好得多。”
沉默良久,陆长空才开口:“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丞相,我怕东篱国最后会葬送在我的手上,兄长,如果是你,你应该能做的比我好吧。而且,这本该就是你的位置。”
陆无痕的声音温和:“不,你想多了,我没你的能力,我并不是在安慰你,我与你互换身份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一个女孩,而是我知道,你的能力比我强。相比,你更应该在阳光之下,我只是占了比你先一步出生的幸运罢了。”
陆无痕手撑着下巴,看着透过窗棂洒进来的阳光,“你永远要比我想象的好,我知道你很奇怪父皇为什么要他辅佐你,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是如果没有父皇,我们就不会有在一起说话的机会。”
双子的诞生会给国家带来灾难。这不好好的吗?就是自欺欺人!
陆长空冷哼一声,真是可笑。
陆无痕扭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放权给他,配合他,也许是新的生机。你知道你的后宫变成什么样了吗?这么说吧,如果他因为假传圣旨只要没被判死刑,被你抓起来送去慎刑司打三十大板,不需要瑾贵妃他们打招呼,那些执行人都不会真的动手,现在后宫已经算是他半个天下。他的话都比你有用。”
“……”前朝有丞相,后宫有小元子,自己算不算是已经被“彻底架空”了。
“他对‘掌权’感兴趣,但他对皇位不感兴趣,是不是很矛盾。试试吧,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陆长空心里腹诽:还说自己不适合。
陆无痕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打在他的脑袋上:“旁观者清,懂不懂?我与周周经常能听到有人讨论小元子,所以就了解了一下而已。”
“差点忘了,我来这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打算和她离开皇宫,她说她想出去看看。”
“你们一家人一起吗?”
陆无痕没有说话,淡淡点头。
“好,过段时间我会安排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犯人镇国公及其妻儿,因通敌叛国触犯法律,被囚于大理寺狱。如今证据不足,无法进一步勘察,朕念及镇国公曾有功于国,加之年迈体衰,心怀不忍,故特颁此旨。
自即日起,着令有司即免除牢狱,待查明之前,镇国公及其妻儿居于家中,未经传召不得踏出镇国公府半步。
钦此。
东篱建文二十二年三月十五日】
“臣,谢主隆恩!”
镇国公及其家人跪在地上接下这份圣旨。
虽说是换个地方囚禁,但言外之意就是已经放了镇国公。
“小公公,我想问一下,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镇国公不放心,他知道陆长空的为难,这不像他会写的圣旨。
今朝没有正面回答他:“这只是暂时的,你先收着就是。”
“镇国公与其在这纠结,不如早日回府歇息,这阴冷的牢狱之地湿气沉重,我看令正身子孱弱,久留于此,难免会侵袭身体,引发不适。”
虽然如此,但从入狱到现在也不过十二时辰。
玄砚也不想与木文泽多说什么,说完这句,他就与今朝离开了,徒留他的家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看?”
牢狱里阴暗,刚走出门的今朝被阳光刺眼的睁不开眼,玄砚用手给他挡了挡。
当今朝适应他才放下,今朝微微歪头,言笑晏晏:“总归是要一个人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反正我现在的目的跟他一样。我替他代劳就好了。”
微风轻柔地掠过今朝额前那一缕缕乌黑的发丝。发丝在风的吹拂下,悄然间掠过脸颊,玄砚用手指轻柔地梳理那些随风起舞的发丝。
玄砚凝视着他的双眸,深邃而炙热。
声音轻轻道:“嗯,他乖点就更好了。”
他们回到霄云殿就看见陆长空坐在位子上处理公文。汪松承在一旁候着。
“回来了?”陆长空抬眸数秒,又垂下眼眸:“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今朝沉稳地落座,反问:“陛下认为如何判罪?”
“按罪当斩。”皇帝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闻听此言,汪松承脸色骤变,急切地开口求情:“陛下……”
“你闭嘴,你的账朕还没跟你算呢。”陆长空横了一眼汪松承,继续对今朝说道:“尽管如此,朕念你没造成大错,姑且免你死罪,本想打你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小元子这小身板,如何承受的了?
“但念及你是救旧主心切,可看出你忠肝义胆,朕决定,免去你二十大板,去慎刑司领三十大板,长长记性。”
今朝低头闷笑:“是,奴才先去领罚了。”
这会怎么这么乖巧了?打陛下那股狠劲去哪了?
汪松承焦急的看着今朝远去,本想继续求情,但看到陆长空正在给他使眼色。
多年来的相处,他立刻明白陆长空的意思。
“陛下,茶凉了,奴才去安排人给你换一杯。”
“嗯,去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不是,也就两句话的功夫,小元子就不见了?
算了,得快点去找瑾贵妃。
……
“娘娘,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朝露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瑾贵妃斜眼瞧了她一眼,这时候还打什么哑迷呢?
她开口道:“好消息。”
“老爷他们已获释出狱!虽然名义上是回到府邸接受监管,但明眼人一看即知,这实际上等同于彻底释放。”
“真的?!太好了!”听到这一喜讯,瑾贵妃惊喜万分,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紧接着,她又紧张地追问道:“那坏消息呢?”
朝露垂首,面带忧色,不敢直视瑾贵妃的眼睛,声音略显沉重:“小元子涉嫌假传圣旨,已去慎刑司接受处罚了。”
瑾贵妃眼前一黑,就知道小元子不走正常路!昨日就应该把他关在永安宫让他不得踏出半步!
一命换一命,算什么啊!
“娘娘,松承公公正在外面候着等你救命呢。”
闻此言,她立即转向朝露,语气中带着责备:“你不早说!”
瑾贵妃刚见到汪松承,她就停下脚步,她有什么办法呢?
汪松承见瑾贵妃面露难色,悄声道:“是陛下叫奴才来的。”
陛下?瑾贵妃顿时恍然大悟,小元子涉嫌假传圣旨,牵涉的是前朝政务,陛下已经给了处罚,瑾贵妃得知小元子被打,但她不知道小元子犯了什么错啊,她上场带下小元子就是后宫内务之事。
一来,朝中大臣便无权干涉后宫内务;二来,她是陛下“宠妃”,仗着皇帝宠爱就算处罚也不会太过。
霄云殿的陆长空盯着这份折子已经许久,他已经知道今朝在后宫是怎样的存在,可也并不是全部,为了以防万一,还得要瑾贵妃出马。
前可进,后可退。
“陛下,茶来了。”
汪松承身为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不宜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