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向来喜欢把事情夸大其词,她口中的姐妹被她吹嘘得如同天上的仙女,仿佛是青州城内的首富似的。
沈百富低声道:“我中午要去盐场视察,恐怕无法赴宴了!”
孙二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我何时说过要邀请你了?”
沈百富被她这番话噎得面红耳赤。
孙二娘转向魏桓,娇声说道:“魏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哦,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平安抵达青州,主要是想感谢你呢!”她环顾四周,故作惊讶道:“咦,怎么没看到沈浪呢?”
魏桓嘴角含笑,打趣道:“二娘看来主要还是想请沈浪吧,我们前去,岂不是会坏了你们的好事?”
孙二娘的俏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轻啐一口:“你这人真是不正经,尽会胡言乱语,我若是真的想和沈浪做那事,又怎会偷偷摸摸!”她的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待到了地方,魏桓这才知晓,孙二娘的朋友竟然是青州首屈一指的女富商穆雨馨。青州富商如云,然而多数都来自外地。本地的富商寥寥无几,女子更是凤毛麟角,穆雨馨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青州城的多数妓院、酒楼、客栈皆为她的产业。
穆雨馨设宴的地方乃是青州最大的酒楼“沧海楼”,此楼高耸入云,足有六层,临海而立,推窗即可眺望到那如诗如画的海湾。
众人随孙二娘步入六层海天阁,身着青色长裙的穆雨馨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笑靥如花地迎上前来。她的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令人不禁遐想,她年轻时必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孙二娘上前亲昵地挽住穆雨馨的手臂,向大家逐一介绍。
穆雨馨那美眸始终荡漾着勾人的笑意,她娇柔的声音如黄莺出谷:“雨馨久仰魏公子大义,今日总算有幸得见。”
魏桓朗笑一声:“魏桓对穆老板也是钦佩有加呢!”
穆雨馨娇嗔道:“魏公子过奖了,雨馨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哪有如此荣幸?”她那美目流转间,媚态横生,如瑶似乎对她并无太多好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穆雨馨正欲邀请众人入席,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嘈杂声。
一个粗犷的声音咆哮道:“他奶奶的,叫你们老板娘快点滚出来见老子,否则老子一把火烧了这沧海楼。”
众人皆是一愣,穆雨馨那俏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神色。
楼下的声音依旧叫嚣着:“狗杂种!竟敢对老子动手!”只闻“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呼,紧接着便是瓷器摔落在地的清脆声响,下面显然已经开始大打出手,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穆雨馨却不慌不忙地向众人说道:“想必是客人之间有些误会,雨馨这就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魏桓向侯益使了个眼色,亦步亦趋地跟在穆雨馨身后,下楼一探究竟。
却见一楼大堂之中,一个如铁塔般的汉子如门神般矗立在那里,他前额留着稀疏的刘海,头顶光秃,围成标准的“地中海”形状,发髻结成的小辫垂在脑后。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位虬须汉子,头戴幞头,身材魁梧,三十来岁的年纪,身穿紫色长袍,浓眉之下一双淡蓝色的眼珠,顾盼之间,威势十足,从他的外表来看,此人显然不是中原人士。
几名伙计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茶杯、餐盘散落一地,场面混乱不堪。
虬须汉子似乎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水,慢慢饮了一口。
那魁梧的大汉如猛虎般怒吼道:“快叫你家老板娘出来!”他反手操起身边的一张桌子,高高举过头顶,如投掷巨石般向着柜台的方向砸去,在他这全力一掷之下,柜台被砸了个稀巴烂。
这大汉大声狂笑一声,又举起一张桌子,向着楼梯砸来。
魏桓向侯益使了个眼色,侯益腾空而起,从楼梯径直飞了下去,足尖如蜻蜓点水般准确地落在桌面之上,身体在空中如陀螺般巧妙地旋转,将对方如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卸于无形,桌子稳稳地落在地上。
侯益对着大汉道:“这位兄台好大的脾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何必如此动怒呢!”
那大汉如铜铃般的虎目圆睁,死死地盯住侯益,一双铁拳紧紧攥起,仿佛随时要与侯益拼命。
穆雨馨袅袅娜娜地走下了楼梯,娇声嗲气地说道:“两位大爷,奴家穆雨馨,是此间酒楼的老板,请恕我眼拙,奴家实在想不起何时见过两位大爷,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一直缄默不语的虬须汉子,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盏,他的双目恰似两道冷冽的闪电,直直地落在穆雨馨那如娇花般的脸上,穆雨馨纵使见多识广,也不禁为之一愣。
那汉子冰冷地道:“凤来楼可是你的产业?”
穆雨馨轻轻拂了拂如云的鬓发,娇声道:“不错,大爷有何指教?”
那汉子忽地站起身来:“我听闻上月有十名契丹女子被贩卖至凤来楼,你究竟将她们藏匿于何处?”
穆雨馨此时方才知晓对方寻自己所为何事,俏脸之上却依旧笑容如花,娇嗔道:“大爷从何处听来这等无稽之谈,定然是有人信口胡诌,凤来楼中怎会有契丹女子。”
那汉子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宛如寒霜:“你无需狡辩,若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怎会寻到此处。”他向那名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大汉如饿虎扑食般又抓向身边的桌子。
穆雨馨不禁柳眉倒竖,嗔怒道:“莫非这位大爷是专程来找我麻烦的不成?”
那汉子面色如冰,微微点头,威胁道:“将那十名契丹女子交出来,我们即刻离去,否则你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穆雨馨呵呵娇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宛若银铃:“大爷莫非觉得我这弱质女流好欺凌不成?”
此时,门外如潮水般涌入了十多名彪形大汉,一个个身材魁梧,手握铁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