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属下才清点出来,“启禀督主,共有黄金五万两千余两,白银四百零二万余两,字画一箱,玉饰两箱,瓷器三箱……”。
叶容听着剪刀都剪不断的一连串财宝,出声叫停,
“全部记录在册,贴上封条”。
叶容看了眼地上的肖士政,示意下属把他提起来,架着他去往被挖出来金银财宝的地方。
谁能想到肖士政把这些东西埋在后院里呢,平日里后院的妻妾孩童来来往往,脚底竟踩着数量这般庞大的钱财。
修缮精美的小路和种植许多名贵花草的土地此时被挖得无比糟糕。
大坑是那么的显眼。
肖士政两眼一黑,嚎都嚎不出来了,只得不住两股颤颤。
那些士兵动作迅速,一波人抬这黄白之物,另一波人压着乌泱泱的肖家众人进入大牢。
江知念马车停的远远的,看热闹归看热闹,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些平民百姓倒是挤得近,看着往外如流水般抬出来的箱子发出阵阵惊呼,紧接着便是一声比一声高的倒和声,唏嘘声,议论声。
更甚者吐了口浓痰给肖家人。
气派恢宏的首辅大门被贴上白色封条,士兵开始驱赶百姓,不允许他们围在那儿,以免引起混乱。
江知念热闹看完了,催促着赶快回家,虽然父亲还没回来,但她可以先回去向母亲打听打听这首辅的来头。
皇宫。
皇帝听完叶容的汇报赞赏地点点头,东厂和锦衣卫是越发没用了,叫他们办点事束手束脚,还是叶容深得他心。
“肖士政及其家族该斩头的斩头,该流放的流放,缴获的赃款取一半用作军饷,其余充入国库”。
“奴才遵命”,叶容对上首的人恭敬有加,敛了一身戾气,垂眸答道。
“与肖士政交情深的,牵扯不清的,你看着办,朕能放心吧?”。
叶容躬身,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奴才定不辜负皇上信任”。
说是让他看着办,倘若他要是动了不该动的人,皇帝可不会饶了他。
但……这中间可操作的空间大了去了,趁机把与自己作对的人拉下马……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心情显然很好,国库充盈了,边防将士的吃穿也有了着落。
他哈哈一笑,“下一个,会不会是现在的礼部尚书?亦或者吏部尚书?”。
明明在笑,但话中已经是在寻找待宰的羔羊了。
“有这个机会,那就把这几个全部查一遍”。
皇帝自顾自决定。
叶容明白他说的意思,六部,都逃不了。
也许,更多的只是吓一吓,警告居多。
不过,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恐怕是重点关注对象了。
想到礼部,脑海中一下冒出今天看到那娇嫩无比的人儿,如果她知道这个消息,会哭吗?
“奴才遵命,不过奴才依之前的观察,倒觉着江大人不似肖首辅,其他几位大人也是”。
叶容不自觉地为某部说好话,皇帝这是来了兴致,看谁都想查一查。
不过要是真查出了问题,倒也不会现在动手,不然朝廷将要少好些人了。
一时间找不到人上来顶替,朝堂可就会出乱子了。
皇帝嗯了声,“别得罪太狠,倘使他们清清白白,那真是我南靖良臣”。
“奴才也这么认为,几位大人为国为民,恪尽职守,奴才们都是有目共睹”。
皇帝喜笑颜开,毕竟谁也不想听到自己统治的国家朝堂上有奸臣小人,“好了,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叶容始终低垂着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出了皇宫,叶容斜靠在马车里,支着下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装着漫不经心,什么时候抓捕他们呢?
不如……在大家沉睡之时?
江知念从荷香苑出来,看了眼被拖出去的张同,瘪瘪嘴,抓了个大耗子。
江承德和江祁安回了家,刚刚跨进门,他就看到女儿有些急切地向他们走来。
“父亲,哥哥”。
“怎么了知念”,江承德问她。
“我们去书房说吧,哥哥也一起”。
江祁安看着她有些不安的表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
“走吧,进去再说”。
江承德表情也有些凝重,今天在当值时听说首辅家被抄,把他们一众人吓得也不轻。
以后得低调再低调了。
“父亲,今日女儿在街上碰见叶督主带人直奔首辅家,竟然是去抄家的”。
江承德意外,“这么巧”。
“是啊,而且女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闻言江承德重视了起来,毕竟之前她做的梦都是预知,万一现在的感受也是警示呢?
“女儿回家后询问了母亲关于首辅肖士政的事情,母亲也不甚了解,只能来问问您”。
江祁安问了一句,“念念是觉得怕我们家和首辅扯上关系?”。
“是,我们家和首辅关系怎么样?”,她点头。
“没什么关系,不敌对也不交好”,江承德挥挥手,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要说肖士政此人,他一寒门之子,一路过六关斩六将,吃了不少苦头,更是在而立之年被打压得沉寂了几年,后来得贵人相助,加之他自个儿钻营”。
“迁沅川礼部右侍郎,奉命祭告陵墓,在过程中到处宣扬祥瑞,引得皇帝对他有了关注和赞赏,归后迁吏部左侍郎,进沅川礼部尚书,改吏部尚书,而后才有如今这个地位”。
“人心贪得无厌,帝心瞬息万变呐”
江承德也是年龄上来了,爱感慨。
江知念好像明白了,“有没有可能……”。
“皇上会顺势把他觉得可疑的官员查一遍?”,江祁安接过了江知念的话,缓缓站了起来。
“是啊,肖士政坐过礼部和吏部尚书的位置,六部里就占了两个”。
江承德听到儿子女儿的话陷入了沉默。
也不是没有可能,是非常有可能,他可太知道当今皇上的脾性了。
“这……”。
若是皇上要拿他,他也没办法呀。
江承德瞬间心情沉重。
“父亲别担心,万一都是女儿瞎猜的呢,都怪女儿胡思乱想”,江知念焦急地捶了自己两下手心。
“不,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江承德拧眉,下一瞬他眉毛又舒展开来。
不对,他又没做那贪污腐败之事,他怕什么?
“我为官廉洁,皇上要查,我也是清清白白!”,他掷地有声,气势一下起来了。
江知念刚才盘旋在嘴边的话终于消散,她刚才就想问江承德有没有做那些事,不然还没享几天大小姐的身份就锒铛入狱然后流放千里了。
“爹您说的是真的?”,江祁安倒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江承德瞪着他,一拍桌子,“你还不信我?”。
江祁安过去给他添茶,朗声道,“怎么会,我们都相信您”。
他偏头朝江知念使使眼色。
“啊对对对,相信相信”,江知念上道的接话,语气无比真挚。
江承德起身,“走,用膳”。
饭桌上他们没有和白若荷讲这些,毕竟他们也只是假设了一番。
夜色融融,偌大的江府除了守夜的奴才悄声进出,再无其他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