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躺在怀里,不安分的拱来拱去,见林思衡仍就像一个木头一样,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不满的嘀咕两声,咬咬嘴唇,鬼鬼祟祟的拿起林思衡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放。
可惜“阴谋”尚未得逞,头顶上先挨了一记板栗。
“公子,我都快十五了......”
绿衣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头在林思衡胸膛轻轻划圈。
可惜林思衡身上还穿着一件里衣,况且绿衣也并没有什么经验可言,手指忽轻忽重的,倒不曾叫林思衡有什么暧昧之感,只觉得有些痒。
见这丫头还不老实,林思衡叹了口气:
“这话该换个说法,你都还没到十五呢。”
绿衣便有些愤愤不平到:
“晴雯香菱两个,也就比我大两三岁罢了,公子却愿意跟她们好,偏拿我当小孩子。”
听她这般说,林思衡便也真就如哄孩子一般哄了几句好话,绿衣努力的绷着脸,仍是没一会儿就破了功,低笑两声,也不作怪了,说起悄悄话来:
“贾家那位宝二爷,不是十三那年就行了好事?那时候袭人也就我现如今这么大,怎的就公子的规矩重?”
林思衡“啧”了一声:
“这话说的,岂不是拿我跟宝玉来比?这怎么好比的,他一张脸快有我两个大了。”
绿衣细细一想,也被逗的直乐,又听林思衡问道:
“那府里最近如何,师妹那里可有什么干碍?”
绿衣见他说起正事,神情也收敛起来,正色道:
“林姑娘那里一切都好,她身边那个丫鬟紫鹃倒是个细致妥帖的,雪雁也忠心。
东府里也渐渐安生下来了,只是锦衣军一直封着门不走。西府那位大老爷最近往五军府跑的勤快,东府里几支离得近些的宗系,最近都往他身上砸了不少银子,指望着袭爵。
贾琏来过几回,那位老太太也打发了几次人过来,因公子都不再府上,我按着公子的吩咐,让祥子都推拒了。
如今西府里上上下下心里都没底,就等着公子过去说话,现如今这些人见请不动公子过去,都把主意打到琏二奶奶头上了。
只除了那个贾赦,还时常在府上说公子的坏话。”
林思衡嗤笑一声道:
“贾赦暂且由他去,老太太还在,看在贾代善的颜面上,一时也动他不得。
他如今在外,被皇帝盯着,人情权柄渐失,在内又不得老太太疼爱,仗着他老子的颜面,面子上还有些威风,实则成事不足,也只能够聒噪两句罢了。”
绿衣虽有些不满贾赦聒噪,因见林思衡不当一回事,便也只由他去了。又补了一句:
“上回公子在西府里,说是最好将宝二爷禁足,不过只关了几天,那位老太太就又将他放出来了,听说也不去学里,倒是跟冯紫英卫若兰混在一块,还都是跟公子有仇的。”
若论眼界谋划,如今只怕整个贾府,也没有能胜过贾母的,只可惜年纪大了,偏私之心又太重。林思衡也只得叹息一声:
“罢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随他去吧。”
“那公子什么时候再去贾府?”
林思衡略一沉吟:
“皇帝最近在往外头传话,想要离间我和贾家,我也得乖乖配合着,谁让他是皇帝呢,前段时间我不好往荣府去。
不过如今满城里已经传的风风雨雨,贾蓉那番‘坑害’我的话,也算人尽皆知,时机也该差不多了。”
扯扯嘴角笑道:
“琏二嫂不是托人带了话来,过两日得了闲,走一遭便是了,毕竟这两年劳她照看着师妹,又几回通风报信的,也得给她些脸面。”
绿衣古怪的瞧他一眼,默默不语,停了半晌,又窸窸窣窣的捣鼓起小动作来。
旋即被林思衡镇压。
......
“哈哈哈,衡兄弟快坐,知道衡兄弟事忙,一次请不来,也只好三番五次去请,幸好衡兄弟如今虽是看不上咱们,好歹还可怜着咱们这等破落户,到底今儿来了一遭。
快请座,昨儿绿衣那丫头来回,我就已叫下人备着了,这一桌子虽不敢说能值个千金万金的,好歹也是我一番心意,衡兄弟切勿怪罪才是。”
林思衡既来了贾府,径自便来寻王熙凤,王熙凤果然十分得意,连老太太也请不来,偏只她能把人喊来,自觉林思衡很给面子,殷勤招待着入席。
贾琏今日也不出门,只在家里等着,也连连拱手道:
“衡兄弟如今真真是贵客,今日衡兄弟赏脸,大驾光临,贾琏不胜荣幸。”
林思衡连忙摆手苦笑道:
“二哥二嫂这是做什么,岂不叫我浑身不自在,原本早该来的,只因此前为着蓉哥儿的事,一直不曾去南城兵马司主事,挨了陛下的训斥,最近可不得尽些心,这才耽搁了,还得请二哥二嫂,多多包涵才是。”
凤姐儿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忙关切道:
“原来还有这番缘故,既是陛下训斥,可还要紧?”
林思衡只是随意的摆摆手道:
“没什么事,陛下骂我的时候多了,这都算轻了,只是得做个样子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都是挨骂,贾政战战兢兢,唬的跟什么似的,眼前这位“大爷”,竟浑不当一回事,心中愈发感慨。
贾琏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敬了一杯酒,林思衡也一饮而尽,大抵是因为已经有过好几回了,王熙凤十分自然的就要端起酒杯来为他添酒,虽不见贾琏有什么异色,林思衡也还是连连劝阻了,要自己接过来。
贾琏见林思衡竟没带个丫鬟,大手一挥,就对本是侍立在凤姐儿身后的平儿指挥道:
“好个没眼力的,没见着衡兄弟酒已尽了,还不赶紧去服侍着!”
平儿略一踌躇,见凤姐儿也并不阻拦,便走到林思衡身后,准备添酒置菜,林思衡扭头瞧她一眼,轻拉着平儿的袖子,将她拉到身侧,随意用脚勾过来一把椅子,手上微微一使力,便按着平儿坐了,笑道:
“平儿姐姐是二嫂子的身边人,与二嫂子情同姐妹,哪里有站着服侍我的道理,倒不如一并用些,况且我本也是熟人了,又不是什么正经客人,随意些就是了。”
说着便仍是自己添了杯酒,又顺手给平儿倒了一杯,然后就把酒壶塞到贾琏手中,将贾琏推拒道谢的话,一并都噎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