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包括赵晨。
大家眼睛眨一眨,一时之间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孙鸿章,气的脸都快青了。
“瞧瞧这话说的!是你们砍的价,砍了价之后又不买,又不是我干的事!算是个什么意思呢?”
他说完这番话,已经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面了。
此刻站在这两人面前,那真的是手足无措,嘴上虽然还在苦苦攀扯,可是已经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这两个人伶牙俐齿的,而且脑子活络,完全就不是个好忽悠的主。
赵晨反应过来之后直接笑出声来。
之前他怎么没想到杨雪还有这幅面孔呢,这完全就是一朵黑心莲啊!
而且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辩论鬼才!
“砍了价还不买,肯定是因为还不是合适的价格。”杨雪耸了耸肩:“还砍了价不买,那我们报了价他还不卖呢?怎么着,要把我抓进去吗?”
看着她这副嚣张的样子,觉得张牙舞爪很是可爱,赵晨差点被逗笑了。
至今他还没感觉带上杨雪出门有什么好的,现在他突然觉得也不错。
至少自己只需要安心在后面收古董,前面的这些纷纷扰扰自然有这个辩论鬼才替自己解决。
情绪不会被打扰,自然不会感到烦心。
终于明白有一些做生意的人为什么喜欢夫唱妇随了。
对于杨雪说的话,孙鸿章简直是无言以对,深呼吸了两下,最后才批判道:“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殊不知这番话对杨雪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她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整个人怒火冲天的看着孙鸿章这小子。
随即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轻蔑的笑了一声:“毛同志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而你现在还停留在老思想里怎么着是想被抓进去好好改造一二?”
刚才其实是想故意激怒她,人一旦失控,就会有可乘之机。
没想到这女的不仅不上当,而且还直接威胁到他头上来了,一时之间暴跳如雷,指着杨雪半天说不出话来。
心知今天这笔钱是挣不到了,于是一挥衣袖直接溜走了。
挑衅的人总算是走了,杨雪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心满意足的过来揽住赵晨的胳膊。
赵晨却没有往前走,而是回头看着那摊位的老板目光冷冰冰的。
给那老头看的汗流浃背,只能打脸陪笑:“二十块钱你要去拿走?”
老头心里苦啊再不开张的话,他老婆得把这些破烂全都砸个粉碎。
“十二块。”赵晨耐心告罄。
老头也是见好就收:“成交!”
“怎么又和那老头讲到一块去了?”
赵晨拿着这只花神杯仔细打量,穿梭在这条古董事迹上,杨雪还有一些匪夷所思。
“因为刚才那两人是一伙的,这不得找他去算账吗?”
他眼皮都没抬,杨雪听了却有些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啊?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突然冲出个人来声讨正义。”
“事出反常必有妖。”身边没有带手电筒,赵晨将这只花神杯举到光线最强的地方。
阳光洒过杯壁,更是能看出手中这只桃花十二块钱淘的六月花神杯,釉面光洁莹润,胎薄如纸,唇缘如线,造型秀美玲珑。
“你之前在西安城的时候,每天挨家挨户的去收古董还以为你来了这种专门的古董集市,会大买特买呢,没想到也就问了两个。”
赵晨听了她这话失笑:“我这边从来都是宁缺毋滥,除了我问的这两个,其他的那些都没眼看。”
“你看看这只六月花神,外壁以青花五彩绘荷塘鸳鸯图,荷花含英吐秀,一对鸳夸在池中追逐嬉戏。”
杨雪顺势看过来有些好奇:“为什么叫六月花神杯?”
赵晨思考了一下,组织好措辞之后和她解释:“十二月令花神杯为康熙御窑之名品,而我手中的这只属其中六月荷花者,你看上面的绘画,是其中存世数量较少品类,堪称旷世奇珍,历来深得藏家所爱。”
杨雪目光不自觉的盯在他手中的花神杯上,画旁配咏荷诗向“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
“这东西倒是有几分精巧。”
赵晨轻笑一声,将东西好好的收起来:“那是必然的,御窑出品必属精品,更何况还是这种档次的。”
“其造型轻盈秀妍,施彩妍丽不俗,纹饰秀逸清雅,品味高洁清新,更是同品类里康熙御窑瓷器上乘佳作。”
“那你也真是好眼力啊,这么多东西里面能淘到这种绝世奇珍?”
而且赵晨嘴上说的绝世奇珍,实际上也才花了十二块钱?
赵晨摸了摸她的头,夸了一句:“真会说话。”
之后的时间里,赵晨把古玩市场从头逛到尾也没有看到几个心仪的,便只能作罢从丰和花园出来之后,杨雪兴致冲冲的问:“咱们上哪去?”
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
“又要吃饭啊?”杨雪有些震惊,总感觉才刚吃完没多久,还没干什么呢。
赵晨轻笑一声,拉起她的手就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刚来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前世的记忆以及电话亭边贩卖的报纸之外,唯一能打听到灵通消息的地方也就只有吃饭的地儿了。
这一次他们两个来到一家极具城市特色的餐厅,站在门口的杨雪还有些迟疑。
“咱们在中午的随便吃个饭,对付一口就行了,没必要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吧?”
赵晨都没搭理,扯着人的手就进去了。
“你好,大厅还是雅间。”
赵晨还是一圈坐的熙熙攘攘的大厅:“雅间。”
等落座之后才和杨雪说:“这家饭店据说是上海老字号了,本地人的心头爱,等会好好尝尝。”
十里不同音,更何况他们相隔千里。
杨雪压根听不懂周围桌上的人,嘴里在叽里呱啦说着些什么。
对她来说和洋文也没什么区别了,统一当成噪音,只有赵晨竖着耳朵听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