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之余,慕熙雪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流民。
她注意到许多人身上都还带着伤,还有些人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慕熙雪从命器中取出几瓶伤药和包扎布料,一边分发,一边低声嘱咐:“这些都是上好的伤药,你们先擦擦吧。”
而后她环视了一圈地面,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这破庙虽勉强能遮风避雨,但地面却潮湿不平,空气中带着一股难以驱散的霉味。
这里显然不适合长时间安置这么多人。
“还真是麻烦。”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即从命器中掏出了四套帐篷和几个大小不一的睡袋。
这些现代风格的物资一出现,立即引来了流民们的窃窃私语。
“姑娘,这些东西……”
坐在一旁的老者忍不住开口,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与敬畏。
慕熙雪头也不抬,利落地展开帐篷,一边调整位置一边淡然道:“我从家乡带来的,我们那里这种东西很常见。至于装这些东西的器皿,是从高人手里偶然得来的,具体原理我也不清楚。”
老者听完连连点头,不再多问。
他看着那些帐篷逐渐成型,脸上露出惊讶与新奇的神色。
“把孕妇和年纪大的老者优先安排进帐篷,别挤在一起,每人一床睡袋。”慕熙雪指挥着流民们,语气不容置疑,“年轻力壮的自己想办法挤一挤,冷就多加点衣服或者彼此取暖。”
一旁的妇人连声道谢,许多人望着慕熙雪,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依赖和感激。
帐篷搭建的过程中,一名流民忍不住摸了摸帐篷的材质,惊叹道:“姑娘,这东西真是从家乡带来的?感觉比城里的布料还好啊!”
慕熙雪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当然。”
不多时,帐篷全部搭建完毕,睡袋也铺好了。
破庙内的环境顿时焕然一新,流民们纷纷感叹,甚至有几个孩子在睡袋上翻滚着欢呼。
慕熙雪微微松了口气,刚想擦把汗,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慕姐姐,你的命器里竟然带着这些?”许明渊揉着眼睛,从角落坐了起来。他看着那些帐篷和睡袋,满脸震惊,“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出门在外岂不是都不用担心风餐露宿了?”
慕熙雪斜了他一眼:“你当这是为了你们带的?”
这些物资是她早年接天灾类型的任务时准备的,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只是她习惯了东西只进不出,懒得清点,反正命器容量大,塞多少都不会重。
至于具体都装了什么,她自己有时候也记不清了,每次翻找都像拆盲盒。
许明渊挠了挠头,讪笑着:“那不管怎么说,还是挺厉害的嘛!”
“慕姑娘,你这是打算在这里久待?”
这时,云晟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他靠着墙坐起身,伤势已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些酸痛没有彻底退去。
眼前那些陌生的物件上,几块柔韧的布料撑起,形成了小巧规整的结构,四角牢牢固定,顶端微微上翘,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挡风避雨的临时小屋。
而透过“屋”门缝隙,还能看到地上铺着一卷厚厚的织物,柔软平整,似乎是为了让人安睡而特意准备的。
这些物件的工艺明显不同于他所熟悉的一切,独特得让他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慕熙雪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
想起慕熙雪方才对他的“戏弄”,以及那令人脸红的称呼,他下意识别开目光,耳根染上一抹浅红。
对于眼前这些离奇之物,他竟失去了探究的兴致。
毕竟,这位姑娘总是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与从容,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天经地义。
或许,她真是隐居世外的某位高人门下的弟子吧。
慕熙雪摇了摇头:“两个时辰后天就亮了,到时候我们就出发。不然,真来不及了。”
云晟微微皱眉,用眼神指了指周围的流民:“那这些人怎么办?”
“交给小梅和许明渊。”慕熙雪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早已成竹在胸,“我会布下结界,不必担心。”
“结界?”许明渊一头雾水。
还未等慕熙雪解释,小梅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踱进破庙。
它的尾巴高高翘起,步态从容优雅,像是在宣告一场大捷。
“姑娘,这猫可真了不得!它不仅带我找到了这些果子,还发现了水源,真是神了!”
祁烁紧跟在后,怀里抱着一堆果子和野菜,兴奋得像个孩子。
流民们看到食物的瞬间,眼中露出难掩的惊喜,一个个忍不住围了上来。
“别急,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份。”
祁烁一边笑着安抚,一边小心翼翼地分发战利品。
拿到食物的人握着果子,眼里满是感激和满足,甚至有人激动得低声啜泣。
慕熙雪低下身,手掌轻轻抚过小梅的头顶。
小梅闭了闭眼,发出一声满意的“呼噜”,尾巴悠然摆动,像是在享受她的肯定。
静默了片刻后,慕熙雪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做得不错。”
小梅似是听懂了,扬起下巴,骄傲地“喵”了一声,随即轻巧地跳上她的肩膀,趴在那里,尾巴轻轻扫过慕熙雪的发丝,动作中透着几分亲昵和得意。
许明渊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茫然,忍不住开口问道:“慕姐姐,云大哥,这些人是……?”
慕熙雪和云晟对视一眼,虽早已猜到他可能不记得,但听到许明渊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心里还是一凉。
两人却都不想浪费口舌解释。
慕熙雪指了指祁烁:“阿渊,有问题问他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祁烁发完食物,走过来笑着对许明渊拱了拱手,神色郑重:“恩公!难道您忘了自己救了我们吗?当时您从天而降,手握菜刀,像天神下凡一样,直接冲向官兵,砍得他们落荒而逃,那场面,真是威风八面啊!”
“我?拿着菜刀?救了你们?”
许明渊一愣,满脸不可置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腰间那把菜刀,皱眉摇了摇头:“你别开玩笑了,我连只鸡都杀不死,怎么可能砍退官兵?”
“真的!我可没骗你!你那菜刀跟开了光似的,刀刀削铁如泥,官兵全吓傻了!要不是您,我们这些人可能早没命了!
祁烁一脸认真,语气铿锵。
听着祁烁绘声绘色的描述,许明渊更加茫然,转头看向云晟:“云大哥,他说的是真的么?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云晟沉默着点了点头。
“许是星辰酿的效果吧,多半是这酒在你身上起了奇效,或许真的让你做了些平时做不到的事。”慕熙雪双手环胸,语气淡淡,略一停顿,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看样子,你是真的全忘了。”
说着,她从命器中取出两壶星辰酿递到许明渊面前,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调侃:“看来这酒对你来说还真是个秘密武器。拿着吧,以后防身用,就算再遇到什么麻烦,也不用怕被欺负了。”
许明渊接过酒壶,表情复杂,嘴角抽了抽,讪讪道:“慕姐姐,这防身方法好像有点离谱吧……”
确实离谱,所以实际上小梅才是她特地留下来保护大家的。
但猫给不了流民安全感,只能靠“恩公”了。
慕熙雪没再搭话,转身从命器中取出隐影琉璃伞,轻声念了几句咒语。
伞面缓缓展开,一道淡薄却透明的光晕迅速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破庙,甚至连水源和食物的所在地也囊括其中。
光晕明明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却让人隐隐感到了一种无形的保护感。
“这结界能撑五天。普通人从外面看不到这里的任何动静。”她抬头看向许明渊,语气笃定,“你守好大家,真遇到非要动手的敌人,就喝星辰酿。若实在打不过,或是有生命危险,小梅会用心灵传声通知我,我会立刻赶回来。”
许明渊张了张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扫了一眼那些目光中充满期望和依赖的流民,又看了看一旁正舔着爪子的小梅,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他一觉醒来就要独挑大梁了?
他还没成年呢!
“恩公,别怕!有我陪着你,咱们一定能保护好大家!”
察觉到许明渊的不安,祁烁爽朗地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喵——”小梅也轻巧地叫了一声,尾巴一甩,径直跳上许明渊的肩膀,像是在给他加油打气。
许明渊被那尾巴扫得一抖,苦着脸看向慕熙雪:“慕姐姐,我真的行吗……”
“我相信你。”
慕熙雪的目光清冷却带着信任。
这话让许明渊愣了一瞬,像是某根绷紧的弦被松开,却又更深地扣住了心底的责任感。
“行吧!”他低声喃喃道,“我尽力不让大家失望。”他攥紧了腰间的菜刀,吞了口唾沫,似是给自己鼓劲般点了点头。
“云郎,走吧。”
她转头看向一旁静默的云晟,语气果断,目光坚定,仿佛早已计划好下一步的行动。
听到这个称呼,云晟愣了一下。
随后摇着头站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臂,眉眼间多了一分凝重,低声应道:“好。”
破庙外,东方渐露鱼肚白。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间洒下,清冷的晨光落在两人肩上,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慕熙雪大步迈向庙外,脚步干脆利落,云晟沉着地跟在身后。
“恩公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祁烁用力挥着手,两人一猫站在庙门口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