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背对门口站着的姑娘却是不假思索回答：“谢谢老师认可，但我就不留了，我来这的目的是交流学习，是带首都文工团的宝贵经验回去给大家，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她是真心的，先不说家人朋友都在红星。
再说，如果她是正常升迁提拔上来的，那送上门的机会她不会拒绝；但她用的是红星交流的名额，如果干脆留首都，显得她太那啥了岂不是。
王团长那么看重她，该有多伤心。
没想到这个回答，齐如愣了愣，底下首都文工团的人也神色各异。
尤其在听到浪费两字后，江莎莎脸白了白。
都觉得她们都是贪图享乐来占用资源，结果人家连送上门的留京机会都不要，这......
旁边孙主任忙拍了一把齐如，打圆场乐呵：“我们齐老师就是看到好苗子就心动哈哈，宜家你很不错，要继续加油。”
“下一个，下一个谁来？”
有了叶宜家的先示例，各个地方文工团的人也不怯了，纷纷举手。
她们各个也都是自己团里选出的精锐，为了机会层层选拔，凭什么受这些生来享受资源的人的气。
“老师，我！”
“我我我！”
接下来就地方文工团依次表演跳舞，许是心里憋着股气，各个都卯足了劲儿跳，十足用力。
自然，跳得也是十足精彩。
本来面色有些不好的齐如也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赞许。
地方文工团加上叶宜家一共八个，最后上场的，是许佩佩。
她刚跳了半曲，突然，门上伸出个头来。
“佩佩你跳得真好看！”
是个年轻小眼睛的男生，白衬衣穿得紧绷绷，军装裤、靴子，三七分油光水亮的油头，一身精致打扮，在这个年代更是难得。
但打扮太过了，就是土。
叶宜家嫌弃瞥了他一眼，猜出来了，这大概就是她们说一见钟情的小号手。
这一声招呼，姑娘们都议论纷纷，刚好站她旁边的圆脸女生更是兴奋：“你看到没，他就是团里小号手，听说全家都是艺术世家，首都人。”
“佩佩命咋这么好呢。”
她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但是台上，被表白的本人，却步子一下子错乱了起来。
本就是轻快灵活的舞步，一个动作错，整支舞都凌乱不堪。
许佩佩脸上一下子爆红，眼神慌乱，越急却越出错，更是调整不过来。
她急的眼里都涌满了泪花，一个绊步，‘啪’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出了最基础基本功的差错。
顿时，众人沉默。
门口的小号手也摸了摸鼻子，慢慢走开。
刚好扫过他的叶宜家皱眉，他不是喜欢许佩佩吗，刚刚看到她摔倒那刻，面上，是嫌弃。
台上，摔倒的姑娘久久趴在地上，埋着头，只能看见侧脸发丝间涨红的脸色。
肩膀剧烈抽动着。
旁边圆脸姑娘发愣：“不就是跳错了吗，佩佩那么外向大方的姑娘，有啥好哭的。”
“怎么怪怪的。”
跟老师说句抱歉的小事，她就觉得很莫名其妙。
叶宜家抿了抿嘴：“也许，她觉得这是大事吧。”
前世有个朋友就是这样的，在生人面前害怕说话害怕受人注目，本来跳错舞步让她够难受了，在别人面前哭，更是对她的打击。
虽然已经尽力把自己逼得很外向了，但核心性格，还在那里。
台上，齐如抱起胳膊：“跳完了就下去，占着地别人还跳不跳了。”
“还有，文工团出钱出力是送你们来学习的，不是送你们谈恋爱的。”
她本来就面容瘦削，讲话更是冷酷不留情面。
一旁孙主任连忙打圆场，过去扶许佩佩起来：“哎小姑娘别哭，这没事，你一开始跳挺好的。”
“下一个首都的谁来？”
孙主任三言两语化解尴尬场景，很快，台上也迎来了新的姑娘。
而走下来的许佩佩一直低着头，再没跟人说过话。
叶宜家拍了拍她，就继续和王春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那个圆脸女生，就是王春花。
这会，轮到了江莎莎上场。
平心而论，她手臂格外纤长柔软，各个姿势都好看。
王春花却啧了啧嘴：“还以为多厉害呢，这一个个的，都没你跳得好。”
话音刚落，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尤其首都文工团的人，都满脸愤恨瞪着王春花——旁边的叶宜家。
江莎莎，脚步也乱了一下，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
王春花摆头：“她们看我干嘛？”
这句压低了声音。
叶宜家：呵呵。
你拉踩别人就算了，偏偏是个大嗓门，还让所有人都听见。
一场波澜丛生的初训很快结束，齐如放下手中写了一下午的册子，朗声说道：“今晚我回去研究一下，明天给大家安排训练计划。”
一解散，众人纷纷散开。
叶宜家刚想扶身旁许佩佩，突然，胳膊被重重一撞。
她侧头，就看见抱着胳膊的江莎莎从她身边走过，许是觉察到了目光，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而叶宜家，咧嘴一笑，挥了挥手：“明天见啊，齐老师走时还说让我多教教你们。”
这一声招呼，所有人都看过来，江莎莎更是面色难看。
她挥手撇开堵在前面的人，气冲冲走了出去。
刚走到文工团大门口，她突然眼睛一亮：“堂哥，你怎么在这？”
门口长身玉立身影，正是江行云。
“叫你去我们家吃饭啊，我还想问问你们文工团流程。”
江莎莎撇嘴：“又是帮那个你们家保姆问的吧，大伯母都要气死了，我才不跟你说。”
“不说，那你还去不去吃饭？”
“雪飞姐在吗？她在我就去！”
这一辈姑娘里，她最最崇拜雪飞姐了，从小就学啥都快，年纪轻轻去苏联交流，会很多外语，现在工作也好。
听堂妹这么一问，江行云蹙眉：“我姐啊，又去傅家吃饭了吧，听说傅清远好像回来了。”
“哇！”
江莎莎惊讶捂住嘴，他们都知道，雪飞姐一直在等谁。
“那我去堂哥家吃，我要等雪飞姐回来。”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堂哥爆栗：“你真是够厚此薄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