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乡下泥巴里头,才扯出来泥脚杆子。你说的这个事哦,我一听,就心里头就烦了,在作协,我就不爱管他。
“你要是真的,自己想去考试啊,也不是没有道理。人的一生,要讨婆娘养崽女,自己也要吃饱睡觉,拉屎生存,倒是第一位。
“你吃不好饭,穿不好衣,住不好房,写出来的东西再好,又有什么用。你就去找那个石老师。他倒是在我们作协里头,专门管这个事情的人。”
那个时候,什么孙主席,石老师,吴作家,这些湘西籍作家,陈本虚只要听到了他们的名字,一个个都是如雷贯耳。
那可是我们湘西文人,沱江城文人的骄傲。从现在来看,孙当时对陈本虚说的这几句话,真的就是肺腑之言。
要是是今天的陈本虚听起来,当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当时,那是听得陈本虚目瞪口呆,傻了一双眼,一时间,就是很不开心的。
陈本虚真的,是很生气了。是吧,陈本虚这个人,从小就自卑自怜。陈本虚是一腔热情的,去求他这个老乡,看能不能够,帮陈本虚指点一二。
可是见到人家对陈本虚,是这样子的漠不关心,说了一整套,天大的道理。
在陈本虚的心里,就像是让天上的雪水,一时间就给浇了下来。看着眼前再好的风景,嘴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天陈本虚正在长沙街上,欣喜刚刚在书店里,买到了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的《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
正在出门,要等公共汽车。倏然间感觉到,前面一辆单车,迎着陈本虚,直接地就冲了过来。
陈本虚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从单车上猛地,就跳下来一个人,对陈本虚大声喊道:
“陈本虚,你怎么在这里。不得了啊,你不得了。你得了一个大奖。”
这样搞的陈本虚一时间,回头率大增了。待陈本虚人好好的站稳,再次定睛一看,原来站在陈本虚面前的,是雪花城文联主席,那个写《太阳花》着名作家,陈本虚的谭老师。
陈本虚听他这样子一说,也止不住心里头的那个激动,赶快就问:
“我到底得了什么奖啊,谭老师。”
“你得的是,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啊。不得了吧?”
陈本虚一听,一时间就好高兴。不是吗?早早地,作品就推荐上去了。
当时也是这位谭老师,硬是要自己复印,了送上去的。
其实心里哪里又敢有,这样子的奢望,搞得人都快要忘记了。现在终于还是得了?就连忙说道:
“好啊,又要感谢你了啊,敬爱的谭老师。”
不想他一听,马上又很认真地说:
“这个,你快不要感谢我。你要感谢的,是我们的孙老师,孙主席。”
“我中了奖,为什么,要去感谢这个孙主席?”
陈本虚听了,心头就好生奇怪。眼睛就看着他。
“你真的,是要去感谢人家孙老师啊。”
“孙主席?”陈本虚说:“他现在,会在家里吗?”
“是啊,他现在就在家里,我就是刚刚才,在他的家里,晓得的这个消息。你赶快问他去。”
陈本虚听了,心里虽然还有些不晓得,自己应该如何办是好。只是看着谭老师的眼睛盯着,陈本虚飞快地,就赶往了八一路,朝孙老师家里那边去了。
“你感谢我做什么,傻蛋,要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这凤凰小子,自己的文章写得好。还有呢,就是你的狗屎运气,那真的,就是太好了。”
听他一说,陈本虚才晓得,原来,陈本虚是完全有可能,得不到这个奖的啊。
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一届,湖南送了很多作品,去参加了这个评奖。当时就有钟铁夫的小说,蔡老师测海的散文,贺晓彤的儿童文学,凌宇的评论。
人家的那些作品,都是一本本的书了。一部部的,你只要看看名字,只听听作者,他们都是湖南,叫做是文学湘军主力军。
一个个都像是,一定要得奖的样子。当时的领导,马拉沁夫就说:
“我们这一届,湖南来的好作品,那是太多了。我们小组讨论了一下,就按现在,你们已经送上来这几个人的作品,参加我们这次评选。
“其他的作品,就不要参加评比,算数了吧。”
孙主席,作为一个来自湖南作家协会的评委,在下面听了,觉人家说得并不错。一个国家级的评奖,也要保证一下全局的平衡。
不能光是让你们湖南人,把风光就全占齐了。就把准备再推荐上去的其他作品,一五一十地,收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和他睡在一个房间里的,是来自广西的着名作家韦其麟。他是负责这届,短篇小说评奖的。
那天晚上,只听得韦其麟翻来覆去地,在对面的床上,独自叹气。说:
“老孙,你说说看,我们这一届,短篇小说的作品,要怎么评,那才好啊。”
原来韦其麟反复看了本次参与评比的短篇小说。没有发现有什么好的作品。就感觉到自己,非常犯难。
孙在一边听了就说:“你说的是短篇小说,没有什么好的作品吗?”
“是啊。依我看,能够选择得上的,基本上就没有什么。”
“怎么就没有好的了,只是领导们有人,在上面先定下了调子,这一届,是说我们湖南来作品太多了,也太好了。其他形式的作品,就不参加评比了。”
韦其麟一听他的这话,就赶快说道:
“总体来说,要这样子做,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当然。要不然,全是湖南的作家获奖。”
“所以说没有错。”
“不过也不应该,就是这样一时间,把话都说绝了吧。什么事情,不是都能够一刀切的吧。”
“这是的。既然是来评比作品的,那就应该是以评作品为主。以质量好的作品,作为评比的基础标准。”
“是的,怎么能够,去分什么省呢,又去分什么形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