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昨日凌晨。
挛鞮稽粥将朱雀安顿在密室后,便又安排人将自己府邸看得跟铁桶一般,确保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放心。
因为他知道霍青手下几个护卫能力都不容小觑,所以还是决定把朱雀藏在密室中,这样除了自己谁都进不去。
他预估着霍青最晚天亮就会找过来,所以忍着进密室的渴望,特意在外面等到了天亮。
可霍青居然没来。
不放心的他还特意派人去别院打探了一番,回来的属下只说别院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看到霍青,也没有看到那个漂亮的景玉。
挛鞮稽粥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来骚扰他了。
那还等什么?
找小雀儿培养感情去。
恰好下人过来送早餐,他早早就吩咐了让厨房做大盛的饮食,这会食盒也送过来了。
挛鞮稽粥顾不上自己的早饭,先打开食盒看了一番。
虽然不如大盛人自己做的精致,但也算芬芳扑鼻,勾人食欲,应该能合小雀儿的口味。
他还没亲手喂过小雀儿吃饭呢。
想到此也不吃饭了,提起食盒,转入卧房,转动了一下墙壁上的黄铜把手,密室门自动打开,挛鞮稽粥脚步轻快的跃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朱雀见到是他进来似乎有些惊讶。
挛鞮稽粥倚在墙上,笑眯眯的看他,“怎么,以为是你伟大的霍相大人来救你了?”
朱雀闭上眼睛不看他,“无聊。”
挛鞮稽粥将食盒放在他的床头柜上,自己坐到床沿上,打开了朱雀手腕上的锁扣,帮他倚着床头坐起来。
朱雀活动了手腕,“不怕我跑了?”
挛鞮稽粥将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饭食一一摆出来,回答道:“你中的麻药两天内都会身体无力,无法运功。”
他舀起一勺香喷喷的瘦肉粥递到朱雀嘴边。
朱雀:“那两天后呢?”
挛鞮稽粥笑得眉眼弯弯,“先吃了。”
朱雀配合的张嘴吃下,他以为他会说再给他加药之类,可没想到挛鞮稽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被我艹爽了,不舍得走了。”
朱雀滑到喉咙的粥差点喷出来。
真的,
有的人,
不活活掐死他,都是对不起他。
藏在被褥下的手微微动了动,他已经感觉到轻微的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了。
挛鞮稽粥大概不知道,他们师门的功法极为强大,他的天分虽然没有主上高,但应付这种程度的麻药还是绰绰有余的。
待恢复功力,手臂上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到时候他再跟挛鞮稽粥算账。
恰好第二口粥递到嘴边,朱雀又张嘴吃下。
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可对面的挛鞮稽粥却是心花怒放,在自己说了那么浪荡的话后,小雀儿还肯吃他的粥,是不是说明快要接纳他了?
那他可得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玩。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吃完一顿早饭。
自小前呼后拥的挛鞮稽粥心甘情愿的做起仆人的工作,把朱雀周围的环境收拾的干干净净,还贴心的问朱雀要不要起来走走。
朱雀垂眸看向脚上的锁链。
挛鞮稽粥将他左脚上的打开,扶着他下床,随着他的走动,右脚上的锁链居然源源不断的从洞口中被拉出。
直到走到密室的另一个出口处,脚步才感受到拉扯感。
旁边的挛鞮稽粥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
你把我锁这,我还得夸夸你?
“挛鞮稽粥,你准备的这么周全,是打算锁我一辈子吗?”
挛鞮稽粥手臂揽过他的肩膀,手指不老实的轻轻摸索他下颌的肌肤,好像在逗一只小猫。
“如果可以,我当然想锁小雀儿一辈子。”
朱雀甩开他的手,即便身体无力,有些摇晃,也坚持自己站好。
“挛鞮稽粥,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你忘了八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见过那般丑态毕露的你,你居然认为锁着我就可以留住我?”
他拖着黄金锁链,走在厚重而隔绝外界的密室内,金属与地面相击发出的声音清脆又空洞。
就好像眼前这个人,他如今明明拥有着,可又好似失去着。
挛鞮稽粥深深注视着那个背影,心里有些满是遗憾的委屈,那才不是第一次见面。
*
八年前。
他腻烦了母妃的约束,所以乔装打扮,偷偷出去找乐子。
这一玩就到了两国的交界处。
历来,这里都是最混乱也最有趣的地方。
两国的风俗、土物、文化在这里交流碰撞,迸发出一种别具一格的野趣。
挛鞮稽粥很快就在这里找到了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那就是装满不同风情美人的南风馆。
他自知晓情事后便喜欢男人,母妃因此斥责了他无数次,可他就是改不了,也不想改。
这次两人闹矛盾,也是因为母妃私下打死了他最喜欢的男宠。
那是个来自大盛江南的温软美人儿,十五六岁的年纪,嫩的能掐出水来。
而且说话也好听,轻轻柔柔,跟江南流过的水儿一般。
这样的美人儿他也是第一次享受,很快便把其他人抛到脑后了,可没想到自己还没热乎几天呢,就被母妃直接命人打死,他连尸首都没见到。
他气不过,索性直接离家出走。
你不喜欢我碰大盛男子,我偏要碰,你给我打死一个,我就要找十个。
站在南风馆门口的挛鞮稽粥恨恨的想,小爷现在就去玩大盛男人。
*
挛鞮稽粥进的这间南风馆是边境最有名的,据说背后的老板背景极大,只要出得起银子,他什么美人都给你寻来。
挛鞮稽粥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当下便财大气粗的找到管事的,说要大盛江南的美男子,要柔弱无骨说话好听,在床上还得知情知趣,最好还是个雏儿。
管事的偷偷白他一眼,又是个难伺候的。
那知情知趣不都是床上练出来,谁天生就会似的。
既要又要的,钱多又怎么样,又不耽误他每个月十两银子。
不过管事的面上还是堆着笑满口答应下来,并给他安排最好的厢房,让他稍作休息,马上就给他安排。
房间整洁干净,挛鞮稽粥很满意。
他倚在最高处的护栏上正好能看到一楼大厅的舞台表演。
舞台上的男人一袭白衣,吹箫弄乐,虽然别有一番风情,但挛鞮稽粥看得意兴阑珊,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寻睃,不经意间落到一个内里一身黑衣,外穿银丝软甲的少年人身上。
他体型修长,双腿笔直,小腿上包裹着黑色软皮靴,将他本就细长的小腿拉得越发笔直。
不是他喜欢的娇软美人,但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带劲。
挛鞮稽粥内心有些骚痒,暗暗祈祷着快抬头,看过来,看过来。
好似天神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少年应是在找什么人,抬起头四处探寻时,正好看到他这边。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显然自己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但挛鞮稽粥的内心却不受控制的震荡起来,彼时他也未满二十,虽然不缺暖床之人,却从未体会过这种几乎杀穿灵魂的宿命感。
就在那一瞬间,他已经确定,真的,真的,很想要这个少年。
他反应迅速地想要下楼去寻那少年,可那少年动作极为干净利索的转身便走,功夫极漂亮的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人群中。
挛鞮稽粥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内心涌起一阵让人不知所措的失落感。
就好似想要张开手拥抱时,却发现怀里是空的。
恰好管事的领着一众美人而来,冲散了挛鞮稽粥的心绪。
挛鞮稽粥自嘲一笑,转身又沉醉进纸醉金迷的肤浅又短暂的快乐中。
可是,他后来曾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知道那一夜会是第二次见到朱雀,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那般难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