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寿辰那日,彦飞宇早早的就带了两个随侍进了宫,去皇太后的宫里请安后,就和百官一起,给皇帝贺寿。
百官朝拜之后,就是敬上寿礼的环节,皇室宗亲们站一列,百官们站一列,一一把寿礼敬上。
百官先,宗亲后,以示皇室对百官的敬意和礼让。
每一个敬上寿礼,就有负责唱礼的礼官唱礼,负责记录的礼官登记做册。
彦飞宇就跟在三皇子后面,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
三皇子前面是闽王,藩王无诏不得入京,但闽王和皇帝同为当今太后所出,这次是太后太思念小儿子了,才央求皇帝让他入京的。
皇帝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除了他自己,对谁都不放心,对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如此。
闽王腿脚有些不好,是年轻时骑马摔伤后的旧疾,内侍给他端了椅子来放在队伍旁边,他就要离开队伍去坐椅子上。
三皇子就退后了一步,让闽王离开,谁知后腰正好撞在了彦飞宇的礼物托盘上,彦飞宇手一松,托盘就落到了地上。
只听的一声脆响,紫色的琉璃碎片就散落一地。
彦飞宇先是愣了愣,然后就一把扯着三皇子的衣袖哭嚎,要三皇子赔他的琉璃壶,赔他的寿礼。
这可是紫色琉璃壶,是他家劳师动众从海外耗费巨资运到大梁的。
闽王弯腰捡起一片紫色玻璃碎片,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晶莹剔透的琉璃碎片,此物的确非常稀有,目前确实只有海外才能出产。
如此稀世之宝,海外来的?是从哪里上岸的?不是闽地,如果是闽地,他不会不知道。
彦飞宇扯着三皇子的衣袖不放,三皇子慌了神,这样的宝贝,让他用什么赔偿?他又没有紫色琉璃壶。
他脑子迅速的转动,想想自己府里有没有相应的宝贝,好像是没有了。
他对彦飞宇说:“我也不是故意撞你的,说不定是你把托盘往我身上撞的。”
三皇子这么说,彦飞宇立时不干了,他要拉着三皇子去找皇帝评理,这样的稀世珍宝,谁会故意将其弄坏?
彦飞宇嚎哭道:“你们都欺负我,我千里迢迢一个人来到京城,你们就欺负我,那天就欺负了我一次,今天又欺负我。”
说着就要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三皇子示意让内侍来把地上的琉璃壶碎片清理掉,可彦飞宇不许,一脚把内侍踢走了。
对面一列的百官都纷纷往这边看,然后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这样的大喜日子,闹出这一出,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肯定要大发雷霆。
皇帝那天才理亏的,才安抚了彦飞宇,今日这事如果闹将起来,皇帝肯定会把那日的气一起撒在自己身上。
哎!自己哪里不去站,非要站在彦飞宇这个瘟神前面,怪不得倒霉。
三皇子向闽王求助,闽王示意他赶紧稳住彦飞宇,毕竟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泼货。
三皇子连忙拉住彦飞宇说:“我赔,我赔你琉璃壶,你小声一些,算哥哥求你了。”
彦飞宇的哭声终于小了下来,问道:“那你赔,你拿什么赔?”
“要么,我让让人去府里拿一个同样的宝贝赔给你,我拿彩珠宝石树赔你,行吗?”
“不行,不行,宝石树哪里有我的琉璃壶稀有?”
“那再加上两只玉如意?”
“也不行,那也不值我的琉璃壶贵重。”彦飞宇说着又要嚎哭。
三皇子一咬牙说:“那我再给你加五百两黄金如何?”
“不行,加一千两。”
“八百两,不能再多了。”
“不行,就要一千两黄金。”彦飞宇丝毫不让步。
三皇子一咬牙道:“那好,一千两就一千两,你不要再闹了。”
彦飞宇抽泣着说:“那好,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三皇子一咬牙,让小内侍拿来了笔墨,给彦飞宇立了一张字据,彦飞宇还是不愿意,要闽王给他俩做个鉴证。
闽王看了看三皇子,然后点点头,也在字据上的证人处签了字。
彦飞宇吸了吸鼻子,把字据折好收起来,然后终于让内侍把打碎的琉璃壶碎片收拾了。
彦飞宇走出了队伍,去找他的随侍,他说他要想办法去再凑一份寿礼,总不能空着手给皇帝祝寿。
三皇子和方才事件的看官们都在想:临时凑一份寿礼?这可是在给皇帝祝寿,临时凑的,能凑出什么好东西?
不少看官心里都觉得:送不好的东西,还不如不送,就说方才被三皇子打破了,把责任推到三皇子身上,那样,至少皇上不会怪罪,反正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而彦飞宇想:推责怎么会有打脸来的痛快?
彦飞宇出去了一段时间才回来,直到唱礼都快结束了才又回来,他是最后一个敬上寿礼的。
刚才事件的亲历者,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着,各怀心思。
只听礼官唱到:“北靖王世子,敬上寿礼紫色琉璃壶一套,祝愿吾皇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众人面面相觑,又开始交头接耳。
三皇子拉过彦飞宇的袖子,质问道:“你有两套琉璃壶?”
彦飞宇不明所以的说:“是啊, 我是有两套琉璃壶,被你打碎了一套,现如今只有一套了,送给皇上做寿礼了,难道你也想要?”
三皇子不满的说:“我才不想要呢,你有两套琉璃壶你怎么不早说?”
彦飞宇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说到:“哦!三皇兄,你是想赖账啊?我有几套紫色琉璃壶那是我的事,你打碎了我的一套那是事实,多少人都看见了,你堂堂皇子,难道要抵赖?”
“那……”三皇子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彦飞宇道:“谁不知道琉璃壶是稀世珍宝,你若能马上赔给我一套一模一样的琉璃壶,我就将方才那份字据撕掉,你若赔不出来,那就莫想抵赖。”
“我没想抵赖。”三皇子争辩。
“那你想什么?哦!你是想着咱们是亲戚,寿礼我也送了,你就不用还了?那怎么行?这可还是三皇兄您教我的,亲戚归亲戚,打碎了别人东西还是要还的,那样,才不会伤了亲戚和气。”
三皇子咬牙切齿,这才想起了六年前他生日宴的时候,不知是谁弄坏了别人送他的一个小礼物,大家都说是彦飞宇弄坏的。
当时虽彦飞宇极力争辩,说不是他弄坏的,但他还是在一众贵族子弟的怂恿下,要彦飞宇赔了一千两银子。
然后他拿着那一千两银子,请那一众贵族子弟,去邀月楼热闹了一个晚上,作陪的是当年邀月楼最红的花魁,一晚上的消费是一千一百多两,自己还贴进去了一百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