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广交会,鸭牌羽绒服是唯一拿到外汇订单的商品,在三百多种商品中一骑绝尘。
鸭牌挽救了全军覆没的尴尬局面,为大国挽回颜面。
所以,广交会给王振华奖励。
他打开箱子,见到四瓶白酒,两包椒盐花生,两块三斤左右的腊肉。
毛小光笑着道,“振华老弟,这是本地产的五羊牌白酒,味道不比五粮液差。”
“谢谢,小光哥破费了。”王振华道谢。
酒肉和花生都是好东西,不过跟这些东西比起来,老妈进城就是最大的收获。
“你还有什么困难,可以全部告诉我。”毛小光拍拍胸脯。
接着,他掏出四张前往四九城的火车票,“我们报销你们回去的车票。”
“多谢领导关怀。”王振华大喜,立刻将火车票收入囊中。
方娇娇给他使眼色,查尔斯给的美金被银行外汇部收走了,银行还没有给鸭鸭补偿。
制造八百五十件羽绒服需要成本。
昨天方娇娇跟他商量,既然银行要收走三千四百元美金,按照汇率,应该补偿鸭鸭六千八百元人民币。
毛小光轻笑一声,“国家高度重视羽绒服出口,决定在板鸭厂旁边建立国营鸭牌制衣厂。”
这是重磅消息。
方娇娇一愣,马上用愧疚的眼神看着王振华。
现在的鸭牌是集体企业,如果升级成国营企业,人事权肯定不在她的手里。
她曾经吹牛逼,要聘用王振华当厂长,这个承诺基本无法实现。
“振华,对不起。”方娇娇十分惭愧,说完就低下了头。
“没事儿,我服从组织安排。”王振华毫不在意。
这个结果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他也不想当鸭牌制衣厂的厂长。
搞羽绒服只是为了送老妈进城。
目标已经实现,其他的都是额外收益,有了更好,没了也不心疼。
毛小光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放心吧,鸭牌肯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王振华点点头,自己进国营工厂是板上钉钉。
三人又聊了几句,毛小光带着他们去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上午,毛小光开车送王振华去火车站,送他们四个坐上火车。
几天后,火车来到四九城,四人收拾行李下火车。
王振华刚出站,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老妈董秋兰,弟弟王振东,妹妹王晓莹,大舅和大舅妈,韩林和韩英杰都在出站口。
“振华!”董秋兰握住儿子的手,鼻子一酸流下眼泪。
“娘,你别哭,我这不是安全到家了嘛。”王振华掏出卫生纸给她。
他揉揉弟弟的头,把妹妹抱在怀里,“小姑娘,有没有想大哥?”
“想,我天天都想大哥,做梦都想大哥。”王晓莹哭着道。
“好吧,别哭了。”王振华赶紧给她擦眼泪。
韩英杰掏出一封信,脸色有些尴尬,“这是小雅的信,她这几天吃住都在实验室,忙得很。”
王振华点点头,笑着道:“科研最要紧,没事的。”
韩林沉声道,“改天我说说她,不能只要工作不要家,她应该过来接你。”
“老爷子,您还是别说她了。”王振华说道,“她的工作比我的工作更重要。”
万一老婆把节能灯搞出来,那就是本世纪伟大的科学家之一,这辈子有了。
这时,一辆吉普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青年走过来。
“打扰一下。”男青年看着王振华,“同志,您是鸭牌的负责人王振华同志吗?”
“同志好,我是王王振华。”王振华跟他握手。
“我叫林国兴。”男青年说道,“领导感谢你拿到外汇订单,他让我问你,家里有没有困难吗?”
王振华看看吉普车,摇摇头,“感谢领导关心,我家暂时没有困难。”
韩林急忙道,“振华,你还记得东北王的金币吗?”
“当时咱爷俩去国营文物商店卖虎皮,你想买伍拾圆龙凤金币,文物店的老李说那是非卖品。”
韩林微微一笑,“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肯定忘了吧?”
王振华马上想起那枚金币,正面是穿着戎装的东北王张作霖。
民国十六年,天津造币厂试铸,存世量非常少,是未来国际公认的币王。
在未来的某拍卖会上,该金币以三千四百五十万的天价成交。
王振华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说道:“咱们去文物商店问问,如果能买,我就买下来。”
韩林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点点头。
林国兴明白了王振华的意思,说道:“振华同志,再见。”
“再见。”王振华跟他握手,目送他走进吉普车,目送吉普车离开。
众人离开火车站,韩林邀请王振华一家去韩家做客。
但韩家住不下这么多人,董家旺就带着王振东和王晓莹回小王村,陈蓉跟着方娇娇回延庆县。
众人坐公共汽车来到韩家,韩英杰的父母都在。
“秋兰妹妹,恭喜你离开农村。”
萧冬鸽热情拥抱董秋兰,轻轻拍她的肩膀。
“这都是振华的功劳。”董秋兰十分激动,鼻子一酸就想哭。
王振华急忙道,“娘,你的农转非手续办完没有?”
“办完了,你看。”董秋兰掏出户口簿和粮食本,又掏出一份红头文件。
户口簿上只有董秋兰的名字,落户在延庆县惠安街道。
弟弟妹妹和王振华目前还是农村户口。
粮食本是每个月领取粮票的凭证,去粮站买粮食的凭证。
红头文件是委任状,委任董秋兰去国营鸭牌羽绒服厂工作,工作岗位是四级技工。
董秋兰说道,“等羽绒服厂正式开工,我就是四级工人,每个月工资五十二元八角,我……”
话没说完,她泣不成声,“我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我能进场当工人。”
她是个农村妇女,早就做好种田一辈子的准备。
搁在几个月前,谁敢跟她说她会进城吃商品粮,她觉得一巴掌打过去。
“娘,你别哭。”王振华柔声道,“这是苦尽甘来,你应该高兴。”
董秋兰还是哭,众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是跨越了阶级,农民变成工人,等于鲤鱼跳龙门。
萧冬鸽掉眼泪,“秋兰妹妹,振华说得不错,你吃了一辈子苦,也该苦尽甘来了。”
韩守正劝道,“秋兰妹,你先别激动,咱们先讨论一下房子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