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明月山没两天,天就阴了。
古代的路不但到处是坑,还大坑套小坑。
偏偏春日又多雨。
你别看绵绵细雨它量少,但它可持久了,一下就是几天几夜。
正如那句“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浸透了雨水的山林土路,行马还好,马车走在上头简直就是恶梦。
那车轮子捆了稻草藤蔓,一天都能陷在泥坑里十多回,偏偏楚宴选的路线又都是两地最短距离的行军路线,那路况有多感人可想而知。
池七原本是想让楚宴自己消化“皇帝送美人”一事带来的负面情绪,可看他一连好几天,不是走神就是发呆,情绪消沉的甚至影响到了两人正常的夫妻生活。
池七就不能忍了,这日晚间扎营,两人进了帐篷,池七拿手绢捂着眼睛就化身嘤嘤怪,坐在床上假哭起来,“宴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楚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忙将人抱住,下意识哄道:“我没有,七七。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池七把手绢一收,转身捧着他的脸,一脸认真道:“你数数你有几天与我亲近了?以前天一黑,你就把我往房里拖,不折腾我到天亮不罢休,可最近几天你都不碰我了,不是腻了我是什么?”
楚宴听得心头一松,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道:“为夫最近心里有事,倒是冷落了七七,为夫这就补偿你。”他说着就低头封住池七的红唇,单手扯开了她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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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池七如猫儿般蜷缩在楚宴怀里,一手玩着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一边娇声与他叙话道,“宴哥,跟我说说你跟皇帝的过往呗。”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事无巨细,都与我说说。”
楚宴低头亲昵的蹭蹭妻子柔软的发顶,眯眼回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天,“我楚家一心为国,楚家儿郎驻守北疆三百多年毫无怨言,可也正因为如此,才犯了帝王的忌讳……”
楚家的故事就是个很老套的武将功高盖主,被皇帝灭了的故事。
他投效大乾皇帝,就是为了报仇。
所以当年楚宴带兵攻入洛阳时,就没留余地,把昔日参与陷害楚家,冷眼旁观楚家落难的姻亲故交统统给杀了。
甚至甘愿为乾帝的尖刀和背锅人,把大康的皇陵都给刨了。只是这样的狠辣和睚眦必报,注定会为皇帝所忌惮。
这一晚,池七成了楚宴的“垃圾桶”和“情绪树洞”。在她布下的精神力结界里,倾诉了大半夜心中的不满和埋怨。
“宴哥,我觉得吧,咱们还是趁早想好退路,趁早脱身吧。”
池七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大乾皇帝不靠谱。
“我听着当今圣上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跟这种眼界不行,格局也不够大的皇帝混,你越优秀,越容易早死。我不想当寡妇,咱们还是识相点,趁早溜吧。”
有本事的领导只会驾驭手下,无能的领导才会忌惮手下有本事。
“做为一个皇帝,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国家发展起来,整日想着怎么设计打压手下,这种人,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觉得自己活的太滋润了,想添点刺激?”
“你说的对。”楚宴是个有“厌帝症”的人。
因为护国公府毁于前朝末帝之手,他现在就算身居一品大将军,对皇帝也怀有百分之百的警惕和最坏的揣测。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老管家传来的有关“皇帝和皇后有意送他美人”一事,反应如此之大。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宫中能传出消息被老管家所知,必定是皇帝与皇后已经有了决定。他们但凡能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楚宴心情都不会如此沉重。
因为那样,他至少还有拒绝说“不”的机会,可乾帝此举显然是想直接下旨,造成既定事实,让他不得不遵。
抗旨不遵是死罪。大乾新建,楚宴知道以自己的功勋,乾帝轻易不会杀他。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若抗旨,便是一场牢狱之灾。
可他若接旨,一个不好就没媳妇儿了。
楚宴光想想就不寒而栗,赶紧摇头,把脑子里的不祥念头给摇出去,一双铁臂把池七揽的死紧,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他这辈子原本是没打算娶妻的,能得这么个神仙媳妇,大抵是楚家的老祖宗在地下使力,把三百多年的气运都用上了,才让老天爷给他送来这么个合心意的妻。
楚宴这辈子没什么都不能没媳妇儿。领教过了池七的醋劲的,想到妻子想要独占他,楚宴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
因此乾帝送的美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楚宴在心里发狠的想:乾帝要是再逼他,他就造反,弄死他丫的,看他还逼不逼他?!
“咱们先把祖宗留下的银钱取了,接下来,我会传令让人分散去购买粮草布匹,还有牛马和种子……”
池七在楚宴怀里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抬头笑看着他,道,“你这是决定听我的,造船出海占岛为王了?”
楚宴垂眸看着妻子胸前的好风景,眸色不禁就是一暗。
两人激情之后,本就是光溜溜的抱在一块儿。
池七这一动,两人就成了零距离的相贴。这样的刺激对于素了多日的楚宴来说,真比什么助兴之物都有效。
“北疆一带有句俗语叫做‘听媳妇的话,什么困难都不怕’。”
楚宴眼里泛着绿光,嘴里说着话,一双大手却握着池七的纤腰,将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娇人儿整个往自己身上提了提。
“为夫觉得夫人的话甚是有理。呆在京城固然能坐拥荣华富贵,活的光鲜亮丽,可整日在朝堂上与对将军府不怀好意的大臣虚与委蛇,被皇帝所忌惮,一举一动都要受他掣肘,那不是我想要的。
与其一辈子活的委委屈屈,不如听夫人的,造船出海,为我们自己,也为子孙后代搏一个能不被人掣肘的前程。”
池七才想得瑟一下,就被楚宴压着后脑勺堵住了唇。
“唔唔唔……”不是,这男人就不能等她把话说完了再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