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空手套白狼”,既能考验他们的能力,又能解决部队扩充的难题,简直一举两得!
然而,孩子们的反应却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招人?招一百个?三百个?还要一千个?”
刚才那个嚷嚷着要当将军的壮实少年,第一个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八路军叔叔,你当我们是傻子啊?招那么多人,得浪费多少口舌,累都累死了,才能当个小小的营长团长?这还不如在家待着或者上班打工呢!”
戴眼镜的男孩推了推眼镜,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就是啊,当我们是免费劳动力吗?招来的人算谁的?给我们当兵吗?我们又不会给他们发工资。”
矮个子男孩更是夸张地跳起来,指着李云龙,大声嚷嚷:“八路军叔叔,你这也太抠门了吧!当个官还要自己去招兵?哪有这样的道理!要当官,组织上直接任命就好了嘛!”
孩子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带着嘲讽和不屑,仿佛李云龙提出的不是什么“妙计”,而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招数,在这群小家伙眼里,竟然如此不堪。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唱戏的,卖力表演了半天,台下观众却哄堂大笑,还往台上扔臭鸡蛋。
“你们……你们这群小鬼!”李云龙气得脸都有些红了,指着孩子们,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对牛弹琴,这群小崽子,根本就不是当兵的料!
无奈之下,李云龙只好换了个话题,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好奇和不解,问道:
“那……那你们将来从学校出来,打算干啥呢?总不能都待在家里吧?”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淡然,一个孩子回答道:
“老师说了,我们都是新式教育的人才,将来都是要分配工作的。”
老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丝骄傲,解释道:“
周指挥官说了,这些孩子们都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是咱们国家的未来和希望。他们毕业后,基本上都会被分配到各个部门,担任要职,当局处级干部,替换掉那些旧教育的老顽固。”
看李云龙面色不解,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大概就是去当个法院院长,教育局的处长,或者去政府部门当个科长主任之类的吧。”
老师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云龙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呆呆地看着这群孩子,又看了看身边同样吃惊的张大彪和孙德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法院院长?教育局处长?政府部门科长主任?
这群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将来竟然要当这么大的官?而且还是“分配”的?
他李云龙,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里滚了几十年,才混了个团长,手底下几千号弟兄,每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才换来今天的地位。
而这群孩子,轻轻松松读几年书,就能直接当官?这……这他娘的,也太离谱了吧!
李云龙感觉自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他和这群孩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跟他们讲什么“建功立业”、“大英雄”,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自取其辱。
他看着孩子们稚嫩却又带着一丝骄傲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老师见李云龙这表情,心里大概是有数了,继续说道:
“李团长,你们还是别费这个功夫了。周指挥官在他管辖的村镇,开出高价都招不到兵,你们就更难了。而且这些孩子,都是周指挥官耗尽心血培养的新式人才,真让你们带走打仗,也确实是损失,还是考虑去不是红警团管辖的村镇看看吧。”
李云龙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再看看那些孩子,一个个鼻孔朝天,仿佛自己是来求他们当官似的,顿时也没了热情。他摆摆手,干巴巴地说了句:
“好吧,打扰了。”转身就往外走。
张大彪、孙德胜和虎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团长要走,立刻跟上,谁也不想再多看这群小屁孩一眼。
一行人默默地往回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走了好一阵,虎子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气:
“他娘的,这都什么娃娃啊!一个个眼珠子都长在头顶上,狂妄得没边了!我虎子好歹也是入伍两年的老兵了,摸爬滚打,枪林弹雨里过来的,到现在还只是个警卫员,连个排长都不是。他们倒好,张口就是将军,还最少也要是个团长营长!真以为当官是地里的大白菜,随便捡啊?”
张大彪也啐了一口,接茬道:“就是!老子当了多少年的兵了?从新兵蛋子开始,一步一个脚印,九死一生,才混了个营长。他们这群小崽子,有的还没断奶呢,就想直接骑到老子头上?反了天了!还说什么法院院长、教育局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上了战场,怕是枪声一响,就吓得尿裤子,哭爹喊娘的货色!”
孙德胜平时话不多,但今天也被气得够呛,他瓮声瓮气地说:“团长,我看这些人就是典型的少爷兵!娇生惯养,眼高手低,中看不中用。指望他们打鬼子,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我看呐,还是得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才靠得住!”
李云龙脸色铁青,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听完几个手下的抱怨,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恨恨地说道:
“娘的,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什么新式人才,什么国家栋梁,我看就是一群被捧臭脚捧坏了的废物点心!读了两本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一个个眼高于顶,自以为是!这种人,老子见多了!知识分子,哼!看两本书就爱吹牛逼,脱离实际,纸上谈兵!真以为当官是儿戏,是天上掉馅饼?当官是要本事的,是要拿命去拼的!他们懂个屁!”
李云龙越说越气,忍不住又骂了几句粗话,这才觉得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他抬头看了看远方,吐出一口浊气,“算了,跟这群小崽子置什么气?咱们是来招兵的,不是来受气的。走,换个地方,我就不信,全天下都是这种眼高手低的货色!”
说完,他大手一挥,带着几个手下,继续踏上了征途。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原本以为能轻松扩充队伍的计划,看来是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李云龙他们几人正聊着琢磨下一步去哪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招到些兵。
正说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团长!团长!”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王承柱正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挥着手,神色慌张。
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王承柱这小子,平时稳重得很,很少见他这么慌张的样子,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柱子,咋咋呼呼的,出啥事了?”李云龙迎上前去,皱着眉头问道。
王承柱跑到李云龙跟前,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团…团长…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啥大事?天塌下来了?”李云龙瞪了他一眼,心里更加不安。
王承柱缓了口气,焦急地说:“团长,部队…部队集结的时候,发现…发现少了五十多个人!”
“少了五十多个人?!”李云龙顿时愣住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咋回事?大白天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张大彪和孙德胜也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不可能啊,卧龙村就这么大点地方,人还能跑到哪里去?”张大彪挠着头,一脸疑惑。
王承柱急得直跺脚:“我也不知道啊!点名的时候才发现少了这么多人,营房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见人影。”
李云龙眉头紧锁,心里快速盘算着,难道是逃兵?不可能啊,集体逃跑?更不可能!
“走,回去看看!”李云龙脸色一沉,顾不得再想招兵的事情了,带着几人急匆匆地往驻地赶去。
一路上,李云龙的心里七上八下,各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是鬼子偷袭?也不像啊,没听到枪声,也没见有战斗的痕迹。
等他们赶回驻地,营地里已经乱成一团,战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气氛有些紧张。
李云龙快步走到人群中,看到不少战士都低着头,神情有些尴尬,有些无奈。
“都他娘的杵在这儿干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死了爹娘一样!”李云龙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战士们听到团长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到是李云龙,眼神里既有敬畏,又带着一丝…躲闪?
李云龙更加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咋回事?人呢?五十多个人,都跑哪儿去了?”李云龙厉声问道。
这时,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村民,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对着李云龙,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位长官…那个…人…人没跑…”
“没跑?没跑人呢?难道都钻地洞里去了?”李云龙没好气地说。
老村民被李云龙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长官您误会了,人…人在我们村里呢。”
“在你们村里?啥意思?”李云龙更加糊涂了。
老村民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长官,你们八路军的政策好,对老百姓也好,这些战士们…战士们也都是好人,帮我们挑水劈柴,还帮我们下地干活…我们…我们看这些战士们都是实在人,而且…而且也和我们的娃儿长得像,还会种地和养殖,就…就想请他们留下来,帮我们干活…”
老村民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李云龙听完,直接愣在了原地,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张大彪和孙德胜也傻眼了,面面相觑,一脸的难以置信。
虎子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啥?!请战士们留下来帮忙种地?!我没听错吧?!”
李云龙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懵了。
他娘的,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战士们不是被敌人抓走了,也不是当逃兵跑了,而是…是被老百姓给“扣”下了?!为了…干活?!
这…这他娘的,也太离谱了吧!李云龙感觉自己彻底凌乱了,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云龙让老村民带路去他家,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村民佝偻着腰,亦步亦趋地在前面引路,边走边回头赔笑:“李团长,您跟我来,我家就在前边不远。”
拐过几个弯,就到了老村民家。院门敞开着,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战士,正抡着斧头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