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谢闻舟回过神，脸上的震惊，几乎有些压不下去。
张叔点了点头，微微沙哑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董事长没有对外公开，大概也是为了保护夫人的安全吧。”
谢闻舟心头一顿。
“张叔这个意思，那孩子，当真是姜妩跟谢青延的？”
见张叔点头，他眉眼沉寂了一瞬，扯了扯唇角笑了一下。
“为了保护没有提前公开.....也是，一个孤身守寡的年轻女人，和一个怀了遗腹子的寡妇，对于谢家的某些人来说，威胁度是全然不一样的。”
只是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谢闻舟压下心头乱糟糟的怪异情绪，声音冷静地问。
张叔：“夫人是个孤儿，是董事长一直资助她上学念书，后来……夫人大概是心头感激董事长，知道他病重，便主动来医院照顾他。”
谢闻舟冷笑：“看不出来，老头子还真是个大善人。”
“要娶姜妩进门，是董事长坚持的，您也见过夫人......她年纪尚小，董事长于她有恩，自然无法拒绝。”
张叔这话说完，心里头有些发虚。
他其实对于董事长跟夫人的关系，心底并不明朗。
那时谢青延住院，姜妩是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两人不过在医院外的长椅上说了一会儿话。
“董事长在医院的时候，每日盼着她来.....说句不夸张的，每每见到夫人，便似回光返照一样，连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夫人照顾他也尽心，董事长比医生预计的，多活了好些日子，连死，都走得不算痛苦。”
张叔说完，悄悄观察谢闻舟的神色，男人面无表情，倒是瞧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夫人拒绝不了董事长临终前的要求，也不愿他带着遗憾走......就算她本人不愿，董事长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同意。”
谢闻舟站在廊间，若有所思。
“我原以为她能嫁入谢家，瞧着再怎么柔弱也想必有些手段，听你这么说.....是我误会了她。”
男人沉声开口，情绪有些复杂的意味。
“谢青延真是越老越不是东西.....都要死了，还要欺辱一个小姑娘。”
这话，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还有些旁的脑补......
张叔咽了咽口水，轻易没有接话。
他受命于董事长临终前的安排，听命于姜妩，虽无法窥见全部，但也知道，姜妩绝不是一个柔弱可欺的人。
相反，这个小姑娘来历不明，还有几分邪性......最重要的是，睚眦必报。
什么欺辱，什么怀孕.....董事长连手指头都没太敢碰她。
可这些话，张叔却是谁都不敢说的。
“大少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张叔恭恭敬敬。
谢闻舟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问，多年不曾回国，虽然张叔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有些情分在....
但如今物是人非，张叔还有几分真心，却也没法判断。
张叔说的这些，谢闻舟并未全信，他早已私底下让阿四去查姜妩了......
“张叔，我打算搬回老宅住些日子。”
谢闻舟站在廊间说了一句。
张叔微微一愣。
大少爷年少时的房间，就在老宅二楼，姜妩卧房隔壁。
“好的，大少爷我会让人尽快整理打扫，等您回家。”
他毕恭毕敬，没有多问一句。
......
姜妩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隔壁传来女佣的窃窃私语，还有时不时床柜移动搬运，带来的嘈杂声响。
“这是做什么？”
她穿着睡裙，脸上带着几分尚未睡醒的慵懒之意，打开房门，随口叫住一个扛着拖把经过的女佣。
“张叔说大少爷要搬回老宅，让我们打扫整理房间。”
这女佣有些面生，见姜妩刚醒，立刻很有眼色跑到隔壁门口，敲了敲房门，示意里头的人小点声。
“没事，你们整理吧。”
姜妩伸了个懒腰。
“好的，夫人，我叫张蓉蓉，是新来的，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女孩说完，扛着拖把就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声音清脆，笑的时候露出大门牙，和老宅里其他人不一样，透着讨喜和鲜活。
“夫人，您今天在家？”
姜妩披了件外套，下了楼。
院子外面今天也有些热闹，张叔正指挥着人，捣屋檐上挂着的冰凌，看到姜妩，立刻走了过来。
“他真要搬回来住？”
姜妩看着一院子里的冰凌草木，微微蹙眉问了一句。
站在身侧的张叔，点了点头。
“夫人，这是大少爷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想搬回来也无可厚非，董事长去世，他在酒店也住了好些日子。”
姜妩自然清楚，只是不知道谢闻舟究竟在想什么。
“我进谢家前，调查过所有人......这谢家大少爷，明显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内心反感厌恶谢青延的所作所为，便成了跟他截然不同的人。”
如果不想与她牵扯，回到国外便可以，却偏偏在这个当口，搬回老宅住。
“同住一个屋檐下，会惹些什么流言，他应该很清楚。”
姜妩声音清冷，在张叔面前，并不刻意伪装自己。
“恐怕还是因为您.....怀孕的事。”
张叔欲言又止。
“怕我怀了他的孩子，还是怕我怀着孩子有危险？”
姜妩语气顿时有些郁卒。
张叔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恐怕都有。”
“大少爷虽然冷淡，却是个正直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在谢家待不下去，一个人远走国外。”
张叔回忆起来，多少有些感慨。
“我昨夜说的，他不一定会全信，会让人去查夫人您的身世过去，确定您不是别有用心之人。”
“在有确切的结果之前，他必然也不会允许，谢家其他人，对您下手。”
张叔并不完全知晓姜妩的底，难免还是有些忧心。
“没事，他尽管去查.....”
姜妩神色淡淡：“查得越多，越会对我好奇.....对一个女人太好奇，就很容易越陷越深。”
“说起来，他这么些年在国外，就没有谈过恋爱？”
本是随口一问。
张叔支吾了一句：“咳，大少爷小时候，倒是有个喜欢的小姑娘，挂念了好几年。”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谢闻舟也长大了，大概也早就忘了。
“小时候啊......青梅竹马？”
“不是，他小时候被绑架过，出了些意外，偶然认识的吧.......后来家里出了许多事情，谢夫人走了，他又跟家里闹翻，就不再提了。”
张叔说起这些，语气有些感怀。
“之后出了国，我听阿四说过，他好像没开窍一样，感情生活完全空白。”
听到这，姜妩没忍住笑了。
等于她这无意间的一次放纵，还毁了人家的清修，谢闻舟这么大个人了，还当和尚呢？
“难怪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是想找我负责？”
姜妩低语，张叔没听清，茫然地看过来。
“夫人刚刚说什么，要谁负责？”
姜妩笑了笑，张叔并不知道，她跟谢闻舟有过春风一度，但凡知道一丁点，恐怕老人家晚上都要失眠，睡不好觉了。
“没什么......我本来都想放这位大少爷一马了。”
可这个别扭的男人，却偏要死咬着不放，倒是给姜妩原本苦大仇深，又枯燥无味的生活里，增添了几分乐趣。
那就，陪他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