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怎么也想不到,才一晚上,卓星野的感冒竟好的七七八八,而她居然被传染了。
车上,老陈还拿这件事调侃,说不知道他们端午在家做什么,竟然双双感冒了。
说到做什么的时候,某个鼻尖抵着鼻尖的画面在唐念脑中一闪而过。
她低下头,用手指搓了搓鼻子,脸颊微微发烫。
“不舒服?”卓星野用一种不可名状的表情盯着她。
“咳。”唐念清清嗓子,“没事,鼻子痒。”
老陈忽然来了句:“一定是被卓星野传染的。”
唐念:“……”
感受到旁边有道灼热而充满探究的目光,她心虚地不敢看他。
如此煎熬地坐了一路,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唐念迫不及待下了车。
卓星野不紧不慢地开门,只看到一道残影从眼前飘过。
“跑什么……”
唐念已经没了人影。
化妆时,唐念也刻意远离他。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即使无聊,也绝不与他交谈。
化妆师看见唐念发呆,主动拿出前一天买的零食与她分享。
唐念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几个化妆间的小姑娘闲聊。
一个短发妹子说:“那事你们听说了吗?”
其余人点点头。
短发妹子说:“真惨啊,身上没一处好的。”
“听说眼睛都闭不上……胳膊也折了一只。”
短发妹子一脸惋惜:“我和他接触过,人挺好的,不知道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跟打哑谜似的,唐念听得一知半解,好奇地问:“谁呀?”
短发妹子正在嗑瓜子,闻言吐掉嘴里的壳,回道:“就是剧组前几天被辞退的那个人,听说从山上掉下去了,要不是山下有人发现,恐怕就是失踪人员了。”
唐念拆薯片的手一顿,头皮发麻。
“他死了?”
短发妹子点点头:“暂时还没公布是失足还是自杀。”
唐念愣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这个预感却被卓星野直接点破了。
“为什么不能是他杀?”卓星野坐在化妆镜前,眼神打量镜子里的吃瓜小分队。
他注意到自己的话一出口,唐念的脸色也随之变了,瞳孔中似乎带着深深的恐惧。
短发妹子迟疑:“不能吧,一个普通老百姓,能和谁结仇。”
有的。
唐念亲眼看着这仇恨结下。
只是龙隆分明答应她,会送他去公安局,但他怎么就从山上掉下去了。
这真的是意外吗?
……………
卓星野到现场时,场景已经搭得七七八八。
其他演员都不喜欢等现场,只有卓星野没什么架子,小助理搬来一把小板凳,他直接坐在旁边等。
一个不认识的场记跑过来,在唐念耳边说了几句。
唐念皱眉:“他在哪里?”
小场记指指她身后的帐篷,唐念点点头,起身。
“你要去哪儿?”卓星野叫住唐念,剧组前员工发生命案,这事他昨天就收到消息了。
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但看今天早上唐念的反应,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没事别跑来跑去。”卓星野习惯性用冷言冷语表达关心。
唐念说:“是龙隆找我。”
卓星野沉默。
他可比所有人都危险。
“早点回来。”
“知道了。”唐念头一次回应了他的关心。
夏至过去,迎来小暑。
小暑酷热,主演有房车,不怕热。
工作人员最难熬,幸好《折戟》剧组有钱,隔三差五改善环境,最热的几天,每天都会在现场支帐篷给大家凉快。
今天普通的蓝色帐篷旁边还有一顶精致干净的小帐篷,不用猜也知道谁来了。
唐念掀帘进去时,看到龙隆悠闲地躺在一把竹椅上,旁边摆了一盘瓜果。
他双眼紧闭,应该是睡着了。但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眉头微皱,嘴里呓语不断。
或许是听见有人靠近,他猛地惊醒,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不由分说地抓住唐念手腕。
那力道,仿佛要把她骨头捏碎。
“是我。”唐念吃痛地喊。
听到熟悉的声音,龙隆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眼中厉色渐渐消散。
“我不是故意的。”
龙隆犹如做了坏事的小孩,认错的态度极其诚恳。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伤害别人……
“没事。”唐念活动几下手腕,在旁边坐下。
“做噩梦了?”
龙隆笑着迎上去,随手拿起旁边的果盘递给她,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噩梦而已,姐姐吃水果。”
唐念没吃,抬眼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龙隆放下水果,在对面坐下,“我是想问,姐姐气消了吗?”
唐念说:“我本来就没生气。”
龙隆微微惊讶,快乐的表情喜形于色,他转身拿起葡萄喂给唐念吃。
唐念下意识想拒绝,但看到他嘴角笑容,心中莫名忐忑,最终还是张嘴吃了。
这下龙隆瞳孔震惊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
“发什么呆?”唐念站起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外面还要盯一下。”
龙隆也站了起来,一副要跟她一起走的架势,被唐念拦住:“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
唐念为难地说:“你级别太高,外面的人看见你有压力。”
龙隆一愣,随之笑起来:“那等会儿再找姐姐玩。”
唐念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我忽然好奇,你平常都不用上班吗?”
龙隆坐在椅子上,摆摆手:“姐姐,你忘了我是老板。”
唐念怎么可能忘记,却仍然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长长“哦”了声,“对了,上次那个人你交给警察了么?”
龙隆正在吃水果,闻言抬头看她:“怎么了?”
唐念说:“他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龙隆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真的假的,怎么会这样突然?”
“坠崖而死,你不知道吗?”唐念问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上次你说要交给警察,后来没交吗?”
“姐姐,你不会怀疑我吧。”
唐念温声道:“我只是好奇。”
龙隆见她一脸犹疑,立刻解释:“上次我是打算把他送警局,刚走到半路,就被他挣脱逃走了。我猜想他估计是觉得伤了我,害怕坐牢,我想着他以后应该不敢了,就没再计较。”
“会不会是他失足跌落或者是害怕追责,主动跳下去的呢?”
唐念一愣,勉强笑了笑说:“也不是不可能,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心上。”
龙隆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就算警察来,我也是这套说法。姐姐,你相信我吗?”
“那是当然。”
唐念转身出去,对他这套说辞,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始终有一些小想法。
他说是让对方挣脱逃走的。
可龙隆周围这么多保安,那个人能有这么大本事?
显然是不太可能。
…………
从帐篷出来,唐念发现卓星野不见了。
小助理正在四处找他,打电话却一直占线。
眼看即将开拍,唐念不得不亲自去找。
今天拍宫外戏,演员几乎都在大门口,但唐念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房间。
看着眼前少有人迹的荒凉屋子,唐念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怎么来这种地方找人。
正要走,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很小声的声音。
正是卓星野。
卓星野:“最近工作重,我没有借口去酒吧。”
接着就是很长一片沉默。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只听见卓星野沉声道:“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再去一趟酒吧。
之后便是一连串卓星野单方面的应答,唐念听不出什么,为避免引起他的怀疑,提前离开了。
………………
卓星野回到片场,脸上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但唐念却注意到他偶尔会发呆,不知是不是在想合适的借口。
直到黄娇娇过来吐槽拍戏太累了,卓星野立刻顺水推舟。
“今天收工早,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黄娇娇咬牙切齿地说:“有点心动怎么办?但是唐总肯定不答应。”
卓星野看向唐念,征求她的意见。可能也觉得她不会同意,内心一度非常忐忑。
谁知唐念竟然点头答应了:“今晚心动酒吧,我请你们去放松。”
黄娇娇激动地呐喊。
卓星野却奇怪地看着她,明暗交杂的眼睛里不知在想什么。